起码窟窿补上,他不会倾家荡产,也不会再被金总找麻烦。
竟是他天真了。
抓迟到哪算什么立威,这个没有见过他的后生,对他那些私密的糟烂事和情急之下会做出的反应和选择全都了如指掌,恐怕也包括他大半年来边躲债边筹措钱款的行踪。
思路越来越清楚,人也不寒而栗。
他终于想通,一直紧咬他不放的土豪金为何突然这两个月转移火力。
因为对方拿准了这样一来,他会放松警惕,继而公司换任之际必会现身抱团表态,也料到了他会涉险打上公司公账的主意,从而激进冒言,获得可乘之机。
他这儆猴的鸡被宰得精准,也许从谢屿接任时,炸他的雷|管就早早地埋下了,而他还没见到人,就注定了落败的结局。
算计到今日,不服老也不服输,可必须承认,这不是大意的问题。
他的大意,只是给谢屿提供了迅速简单又省事的渠道。
同样的道理,在座明白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李董签完,大喘着气。
“李老累了就回家休息吧。”谢屿这才开口,仍尊重地笑:“我保证,不会有人再追你了。”
“……”李老搓着汗津津的手,对他挤出笑,“多谢,谢总。”
“金总,麻烦您帮我送送李老。”
金总一招手,离得近的俩保镖上来就一边一个架着李老的胳膊,脚悬空的李老惊惧道:“不不不用了……多谢好意了,我自己来……”
分明间隔很短,同一个人从同一扇门踏出,前后背影苍老佝偻的对比相差竟如此之大。
不过脚步之快,倒是更敏捷了。
金总完成助攻,吹着口哨领人走了,在人高马大的保镖中格外得小鸟依人。
这人就是,“短小精悍”,刺短但硬。
风波已平,谢屿从头到尾姿势都没变过。
坐在那儿,年轻英俊,矜稳温缓。
他又沉默了会儿,仿佛所有的下一步都是现想的。
经此一事,心思各异的高管们也不吭声老老实实地等他想好。
然后等来一句:“散会吧。”
“?”
没了?这就完了?
这会的目的真就只是当着他们一群猴的面宰一只鸡?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隐身的墙头草高层试着提醒:“谢总……这这各部门的工作还没汇报。”
谢屿明显愣了一下,黑邃的眼睛透出大大的疑惑:“你们近两年做出的工作有什么好汇报的吗?”
“………………”
全体默了。
新总裁的语气没有嘲讽批评,全是客观求是。
谢屿思考一下,点点头,“也行,结合汇报,你们每部门负责人写份八千字的检讨和反思吧。”
“……”
夺少???
“是八百吧谢总……”
谢屿确认:“是八千,八百怕你们不够写。”
“……”
部门负责人们泪往肚子里流:八百够的总裁。
后面打工人不语,只一味地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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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还没布置尽善,谢屿不是很介意这方面的事项,告诉何轶昆照着Prits.H从简就行,随后又交代他去办几件事。
何轶昆走后没过多久,门被敲响。
是在会议上另一位完美隐身的人——龚雅沛。
她当前的处境尴尬,谢振旗在的时候把事儿都交给她,如今不持股,实权又被削,几乎一夜之间成了虚职。
谢屿翻着过往报表,只抬了下头就继续往下看,“什么事?”
龚雅沛指节并紧,目光往他手边整齐分类的几摞材料上留意,像是确认了什么,她胸口微微一松,整个人放松了些。
在正常的停顿时间耗尽之前,她搬出准备好的说辞:“虽然李董做错了事要严惩,我和他意见不合,平时也多次告诫过他,但谢总,借大会罢掉李董,众口悠悠,会引发公司一段长时间的混乱。”
谢屿指间夹着一页,闻言浏览依旧,轻飘回道:“托你管理的福,悦艺还不够乱吗?”
“……”
“你要是来教我怎么坐好这个位置的话那可以走了,你又没坐过。”
“……”
“而且从你副总做出的成绩来看,我不觉得你的话是什么可采纳的良策谏言。”
“……”
龚雅沛被怼笑了,她来是有示弱的打算,可对方丝毫不领情,她吸了口气。
“那谢总觉得,金总是什么身家单纯的商人吗,你今天把门敞开欢迎他进来,等同于引狼入室。”
“那龚副总觉得,悦艺内部就没有狼吗?”
“……”
“还是龚副总对自己的身家很有自信?”
“……”
赶走李董时都可以礼貌地笑笑,对她却从昨晚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带上敌意乃至于尖锐的攻击性,呛她时话都变多了,正常交流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