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谢屿,你看着我好不好。”
谢屿还是没有表情,所有情绪都印在愈加红烫的眼圈,他看着她,吞咽一下,似是发声艰难。
“对不起。”
盛柠张臂抱住他整个人,用力摇头。
她不明白谢屿的自责和道歉。
可谢屿后怕得牙都在打颤。
他明明就在的。
明明就在她身边的,就在楼下,却让她受了欺负。
如果他没接到电话呢。
如果他没赶到呢。
如果这里的人没让她走出这扇门呢。
那人威胁的话犹在耳边,随便一个假设谢屿想都不敢想,下巴抵在她发顶。
“柠柠,对不起,我来晚了……”
—
又是一个风闷黏热的长夜,分区繁闹灯火通明依旧。
警察局里传来不堪入耳的控诉叫骂。
老总身边站着秘书和邱经理,还有一群所谓“能送他蹲个三年五载”的律师团队。
警察记着笔录,“你先冷静一点说。”
老总火冒三丈,人蹦三尺,“你被打成这样你能冷静啊!”
监控已经调过,基本事实明白,警察按程序在走,心累地捏眉,厉声道:“你一直嚷嚷,否认监控里你对女生多次动手骚扰的行为,连具体理由和事情经过都讲不清楚要我们怎么处理?”
另一边,盛柠和谢屿也在被询问。
“谢屿!他大爷的,来我看看哪个王八犊子敢动我弟?”
谢望舒推门一跨,来势汹汹,骂声的威力震得里面全体一静。
看到谢屿手上的纱布,谢望舒眼射能将人秒灭成灰的激光,往屋里扫一圈,“是哪个孙子?”
老总往律师们后面一躲。
谢望舒瞅见个木乃伊。
她不动了,头转向谢屿。
不太相信她的十佳三好弟弟能把人揍成这鬼样,“你打的??”
“嗯。”
谢望舒一默,转怒为喜,往他肩膀上来了一下:“可以啊!”
大厅里:“……”
接案民警头都是疼的,起身呵斥,这同时,注意到外头停着辆黑车。
车上下来一位女人,和那车一样,一眼让人看出低调,一眼也让人不仅看出低调。
来头不小。
今晚他们这小地方可真热闹。
女人稳步走进来,她神情很淡,气场却凝练自带威压,身后恭敬跟着的男人衣着板正西服,一丝不苟,素养极高。
谢望舒:“完了完了。”
“谢queen得气疯。”
谢莨走到谢屿面前,目光从下往上,在他手上落一秒,蹙眉,再到他脸上,气压直线走低。
“去把事情解决了。”她看着谢屿,话是对身后男人说。
男人得到吩咐,去跟对方交涉。
谢屿:“母亲。”
盛柠和他并肩,手指不自觉紧张地弯曲蜷动,被谢屿握得更紧。
她看向他,他侧脸坚毅锋硬,绷着的那股劲儿现在还没卸下来,但配合手心的动作又像极为温柔的安抚。
“谢屿,你现在长本事了,倒还没忘了有我这个母亲。”谢莨抬眸,眼锋掠过他身边的盛柠,很快就收回,“是不是这几年我默许你的无所事事,太过纵容你,你就把我教过你的都丢了个干净?”
“我给你时间缓冲,不是让你在外面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给我惹事生非的。”
谢莨凌气逼人,盛柠有些着急,壮着胆子想出口解释,感到谢屿拇指指腹摩挲过她手背,她只愣了半刻,便听他沉声道:“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叫盛柠,是我喜欢的人。”
谢屿筑起与谢莨对峙的气场,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有力:“我也没有惹事生非。”
“我只是想保护我喜欢的人。”
谢望舒:“……”
来了。
她弟弟的叛逆期终于来了!
她激动得想放鞭炮。
而盛柠的话就这么卡住。
谢屿的声音像是能直达她心脏,激荡搅动起震颤的电波,分散通往四肢百骸,因撼然而起的细密战栗渗入皮肤深层。
谢莨脸色一滞,凝望谢屿半晌,吸起的气囤在胸口,没有呼出来,她闭了闭眼。
“跟我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语毕不等他说便回了车上。
谢屿扯着人往跟前带近,伸手抹了一下盛柠脸上的残泪,“等着我。”
他又转向谢望舒。
谢望舒过来揽住盛柠,“去吧去吧,我陪着呢。”
大概也就十分钟,车门再次打开,下来的只有谢屿。
另一头恰好“调解”完毕,黑衣男人像履行完任务的机器,快步出去,上车。
他后面追着一群人。
老总拖三带四的,边拆头上的纱布边飞奔往外,“别,别,谢总!谢总!!咱再好好谈谈!!!”
他追出去几百米,却连黑车的尾气都没抓住,想到什么,急匆匆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