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听了不懂的话,应好更气了,一手将茶杯狠狠放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又冷哼,却也抬手收回了白御卿递到面前的刀柄。
刀锋在他手上挽了个花,白刀照了他眉眼,又一瞬收了刀,干净利落。
白御卿也知道他,收了刀,便是愿意和好了的意思,便也一瞬轻笑,唇红齿白,恭维道,“小应公子当了官,气度愈发大气了——”
应好瞥过眸,却轻声道了一句。
“我做不得官的。”
他略微怔然看着他。
不过转念一想,白御卿也了然,应好都能在陆煜行最为落魄之时,送把长剑送几首酸诗。
这种该是恣意潇洒的蠢笨少年郎,如何做得了官?
却在思绪之间,应好站起身来,他肩宽腰窄,初具青年模样,略微凑近白御卿,嗓音低哑,双眸复杂。
“十七,我做不得官,圣旨那日下来,我爹押着我令了旨意——”
他凑近一步,呼吸略微扑在白御卿脸上,狐狸眼却带着几分炽热的灼,坚定道。
“我不做官,十七卿。”
可他辞不了的,圣上的旨意,正三品的玄麟卫指挥使,如何高的殊荣啊。
李肆书爬了那般久,战场上厮杀无数人才在宁国公的扶持上艰难爬上去,又简简单单被安了罪名削下来。
应好如此年轻的年纪,便到了别人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的高度,京中新贵,无数人巴结。
却又说着,不想做官。
玄麟卫指挥使也并非武力范畴,更多的是在官场上,应好不愿做,他想做个将领,做个士兵,白马银鞍纵横疆场,像是诗中描写的豪气凛凛。
可他又未免单纯,白御卿只觉得他双眸灼人,想法却愚钝,略微怔然,随后抿唇。
应好却又轻笑一声,拧着的眉宇舒展,冷戾消失殆尽,少年的朗气烈烈,润白的牙尖都露出来。
“十七卿,我想了许多,你与陆煜行,或是我将来该如何。”
“我想上战场,并非你们总规劝的,是我性子轻狂,不识疆场的残酷,我想了许多,我并不惜我这条命,我想要军功,我想要杀敌——”
他伸手,指尖略微触碰了一下白御卿的侧脸,少年双眸灼烈,远处朔风吹送一点落花红,掠过他眉眼。
“这条命我不惜得,所以话也该留着以后说。”
他说。
“……你再等我几年。”
第40章
白御卿不知应好想说什么, 但他双眸珍重又坚定,艳红的衣摆随着风而滚动,飘飘而起, 少年恣意。
他随后轻笑一声, 展开了折扇。
白御卿此前不同意他去疆场上, 无非是那些理由,刀剑不长眼,他只需活着便好。
活着多好啊,白御卿一直想活。
可人总该有自己的追求,就像应好素来爱鲜衣怒马, 肆意不羁,拔剑快意, 一心向战场,死了也无妨。
白合雁愿天下少如她一般的少女,经营着醉仙明月楼又资助慈幼局。
人总该有自己的追求的。
心中豁然开朗一般,迎着掠着飞花的风,双眸此时也触动, 看着他,轻声道了一句,“好,我等你。”
他是想瞒着他爹请旨赴边关吧。
那白御卿等他。
等他活着回来后与他豪饮, 待他功名加身,堂堂正正站在面前,不负威名。
赏花宴着实没什么意思, 那边的贵女贵公子们赏花,这边的两个饮着清酒,相谈甚欢。
反正他是龙傲天的小弟。
死不了了的。
白御卿抿了一口酒, 看着此时眉眼恣意褪去冷戾的应好,也想不得他能以后在陆煜行手下伏低做小的日子。
然后猛然听到面前的应好道,“你与陆煜行……”
他略微蹙眉,压下躁郁,闷声道了一句,“他不该,拘在后院里,他是我朋友,所以你……你别……”
说不出什么话了,耳尖泛红,把酒杯一掷,正色看他。
“反正你要等我。”
等你也和陆煜行没关系,白御卿撇了撇唇,点了点头。
待白御卿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然泛着黑,他玉色的锦袍上沾染了几分酒气,正要回自己院子,远远便看到了人影。
少年整个人埋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墨色的高马尾凌乱不羁,透着几分邪气的晦暗冷戾,阴影近乎吞噬了他,眉端凝着暗色。
白御卿脚步一顿。
想到了那天他偷溜进自己屋子,的那个……吻。
那时陆煜行喉头泻出闷哼,以及一声呢喃,叫着他,“公子。”
白御卿闭了闭双眸,令身后的墨玉先回去,墨玉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又在他的眼神下不甘离去。
——接下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墨玉还是不要听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