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瞥眸,又用以前车轱辘一般推脱的话道。
他过几年就死了,成亲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守寡吗?
“不急不急!总是不急,那何时急啊?!”
一道沉稳带着几分愠怒的嗓音响起,门口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中年男子面容俊逸,脚步沉稳,冷冷看他。
“……爹。”
“你爹我在这个年纪都有你大哥——”
宁国公的话语一顿,止住了后语,神色有些复杂。
白御卿的大哥生下来也是个病秧子,还未活过一岁便病逝了。
他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今年你必须相看个姑娘,趁早完婚,爹娘也就心满意足了。”
“爹,娘,孩儿体弱,真不想成亲……”
白御卿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活不长,成什么亲?
“屁话!”宁国公神色一厉,又惊又恼,“你爹我幼时也体弱,弱冠之后便好了不少,还能上战场杀敌,你再过几年加冠定然长命百岁!”
“是啊,卿儿,说什么不吉利话呢?”白母美目一红,急忙起身抚着他的侧脸,“娘的卿儿定然长命百岁。”
白御卿敛下眸子,遮住翻涌的情绪与酸涩,捏着折玉扇的手指微微泛白,掩下一瞬的心酸。
沉默片刻,随后深吸一口气,薄唇轻启道。
“……其实,我好男风。”
他正色,眉目冷冽,满是正经。
“就你还好男风?!”宁国公嗤笑一声,“是谁幼时被应家小子拦住求爱,回来躲在你娘怀里吓得两个月不敢出府?”
……其实是他借着这个由头,单纯不想去上国子监。
白御卿顿了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怅然,他扯了扯唇角。
“……孩儿没骗您,您看,孩儿不是迎了那男宠入府吗?”
宁国公剑眉拧起,神色莫名一瞬,低低呢喃,压下暗色,“那陆家小子,也是个祸害。”
但他又不免被气笑,看向白御卿淡色的脸,好整以暇问,似是要揭开他的伪装。
“你好男风怎么还怕了那应家小子?好男风怎么生得俊俏的墨玉没入了你房里?”
莫名被cue的墨玉顿了顿,指尖微微蜷缩,看向白御卿。
一时屋中,白母、宁国公、墨玉,齐刷刷盯着白御卿看。
白御卿:……
谁来救救我?!
“其实,孩儿——”
他的嗓音噎住一瞬,墨发顺着落下,额角崩起青筋,近乎咬牙切齿,“好又高又壮又黑的男子,应好和墨玉,不符合口味……”
满屋寂静。
自己亲生的,怎么看不出来是在强装镇定。
为了不成亲,竟编出这等离谱谎言。
宁国公显然被他气极了,额角也爆出青筋,大声呵斥,“好好好!白十七!你好样的!”
“来人——去给公子挑十个又高又壮又黑的男人入后院!”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的机械音,笑得尤其凄厉难听。
第13章
原是以为他在说笑。
白御卿慵懒倚地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捏着书卷的一角,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拈着,纤长的睫毛垂下,宛若振翅欲飞的蝶,眸色清冷而疏离。
墨发三千,又随意挽起,几率发丝垂落在薄唇,肤色极其冷白,近乎透明般衬着几分病弱的薄冷,与他清冷的气质相衬托。
清冷矜贵,令人不敢靠近。
可谁能知,他手里宛若古卷一般的书籍,衬着他一身清冷君子气的——
是话本呢?
陆煜行跪坐在一旁,晦涩的眸子扫过他手里的话本,莫名地,唇角扯了扯。
他手上是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寒冬里如此娇嫩的葡萄,显然价值不菲,贵气非常。
陆煜行摘下一颗,那晶莹若玉石的紫葡萄还带着一点水珠,轻轻递到他唇边。
白御卿并未抬眼,反而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话本,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倨傲。
他只是微微张开淡色的薄唇,湿红的舌尖略微伸出,将那晶莹的葡萄含入口中,动作漫不经心又矜贵,仿若一切都理所当然——
然后猛然。
“陆煜行!”
他吐出嘴里没去皮的晶莹葡萄,冷冷瞥了一眼跪坐在一旁的陆煜行,满是嫌恶的不耐,道,“小爷不是说了吗?让你去了皮再喂给小爷——”
“……公子恕罪,是罪奴的错。”
陆煜行顿了顿。
他的眼眸愈发漆黑,喉结滚动些许,扯出一个乖戾温驯的笑,迅速认了错。
炽热灼烫的掌心接过那颗被舌尖舔舐过的葡萄,随后又摘下一颗,带着薄茧的指尖小心翼翼剥起来。
黏腻带着甜味的汁水溢出在指尖,陆煜行剥得认真。
“蠢笨的贱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