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人一般是不能进普通医院的,但是针对底层人民的福利医院倒是可以去。奥罗拉显然对此十分了解,所以即使那生化人听到了通知的医院名字也没有反应太过激动。
如果换成别的医院就不一定了。
生化人抬起头,绿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谢谢......你们。”
打完电话的奥罗拉从包里拿出一瓶修复液,递给胡秀秀:“用这个吧,能暂时稳定他的伤势。”
胡秀秀接过修复液,小心翼翼地倒在在生化人的伤口上。奥罗拉则蹲在一旁,尝试运转能
力安抚他的情绪,“你是怎么惹到他们的?”
本来平复下来的生化人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女儿今日考得很好,我在打电话表扬她时,那几个人突然冲上来就——”
话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
显然,陈钰他们并不是因为所谓的生化人叛乱所以攻击的他,而是因为“考试成绩”。
如分院月考一般,典礼上的突击测试陈钰成绩也不高,几乎泯然众人矣。
站在一旁听到了这些话的盛安,没作什么表示。其实她冷着一张脸时,任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倒是显得极有压迫力,让空气里只剩生化人低低地泣声。
那位萧学长也没说话,沉默地观察着一旁的短发少女,目光并不隐晦,或者可以说是正大光明。
奥罗拉又用能力调动了一下眼前这个生化人的情感,恰好调动的他对女儿的情感,于是本来发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了下去。
“这种事,哪怕闹大了也没用的。”奥罗拉家里有很多生化人仆人和工人,所以对于生化人的权益很了解,“不会有人管的,顶多允许去普通医院治疗。”
胡秀秀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不公平。”
奥罗拉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情绪,她点了点头:“但……这就是现实。”
胡秀秀虽然性子活泼,却也十分敏感,她抬眼看了看奥罗拉,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这个社会,贵族与大资本家压榨平民,平民瞧不起垃圾星“贱民”。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这钢铁森林中,生化人也不过只是其中一环。
错的不是她们,而是这个世界。
……
一个月后——
盛安猛然从床榻弹起,脊椎撞在硬木床头发出闷响。喉间溢出的呜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冷汗沿着脸颊,滴到被上。
她还是不习惯睡眠舱,所以脊椎的疼痛也格外明了。
盛安颤抖着摊开五指,发现掌心还攥着一朵被芯破损后溢出的棉花。
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把棉花给当成了母熊皮毛间结霜的硬痂。
又毁了一床棉花被,棉花在这个世界可是不多见了。
【没事吧?宿主。】系统声音有些担忧,它也是被吓醒了,【你的心魔——】
“没事。”她快速地打断,“我没事。”
系统的担忧不是假的,之前它以为像盛安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心魔,即便有,也不过是盛老头的死。
可没想到不是的,这场心魔劫来势汹汹,让盛安的法力运转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幸好当时只是天空院的日常对练,如果换作什么生死攸关的时刻,那简直就是致命弱点!
盛安闭了闭眼,东北腊月的凛冽仿佛还蛰伏在骨髓深处。
她原以为她都忘了,没想到她始终记得那场淹没膝盖的暴雪如何将体温抽离,记得母亲绣着红梅的棉袄在雪地里绽成血花,记得棕熊温热的舌头舔舐她的伤口时卷起的血腥气。
此刻月光正从窗帘的缝隙里渗进来,在床上铺就一道冷色,像是记忆里那柄猎枪的准星,正好投射在她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
她盯着窗帘被夜风掀起的褶皱,恍惚间又看见母熊立在雪松下的剪影,听见它胸腔里滚动的低吼裹挟着松针簌簌而落。
盛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幼年那些往事。
记忆中的那个雪夜,当棕熊用獠牙撕开偷猎者的咽喉时,迸溅的鲜血曾经正好溅在她的眉心。
后来棕熊逼近,伸出腥臭的舌头在呆呆愣愣的她额头上重重地舔舐了一下。
窗外忽然掠过夜枭兽的啼鸣,盛安触电般转头。月光将她的侧影投射在墙上,竟与记忆中母熊直立的轮廓诡异地重叠。
“是你吗?”她轻轻开口。
回答她的只有系统颤抖的声音:【你、你咋了……宿主你别吓我……】
盛安收回目光,良久才吐出一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