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井廷却毫无反应,他仍沉沉地睡着,根本叫不醒。
砰砰砰——
是敲……不,更像是踹门声,粗鲁至极。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刺激着阮依依本就脆弱的神经。
她吓得蒙头钻进被中,紧紧扒在井廷身上,一时间汗、泪、鼻涕将整个被窝都烘得粘腻潮湿。
嗒、嗒、嗒——
踹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响,缓慢而悠长。
阮依依微微探出头,猫眼处恢复成了透着光的模样。
主角走了?
是冯赫吗?
不对,冯赫的房间离她的房间并不远,就在斜对面,不至于走这么久,听方向是向楼梯口走去的,而那里的房间是……
冉凇?
阮依依的心脏一阵狂跳。
如果方恣钻进冉凇房间时,并没有注意到主角和她一同进入了房间,并迅速躺进了床铺……
不,方恣说过关上门时就看到冉凇睡在床上。
那会不会是……方恣在说谎?
冉凇本要追杀方恣,却因为念在她是他喜欢的作者,达成了交易,只要方恣帮他杀了所有人,她就能顺利过关,那一定是还没有揭晓的隐藏条件……
正琢磨着,远处的“嗒嗒”已经越来越小,完全超出了冉凇房间的范围,听上去倒更像是向楼下走去了。
楼下?
阮依依身子又是一抖,该不会是去找什么撬门的工具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一个房间不能再进第三个人,那是法官的规定,属于魔法屏障,肯定物理免疫……
阮依依不断安慰着自己,可后背的汗早已将床单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没出现,可阮依依仍旧紧张到了极点,她将主角在一楼能做的所有惊悚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慌,不知是不是错觉,阮依依感到窗外的风也越刮越猛,卷着霜雪击打着窗户,发出瘆人的声响。
哒、哒、哒。
蓦然,她听到了些明显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撞着窗户。
哒、哒、哒。
响声很轻盈,如同没有剪指甲的手指轻敲着机械键盘的按键,清脆中带着些刮划物体的刺耳。
好奇心慢慢战胜了恐惧,阮依依从床上缓缓爬起来,她伸出满是汗水的手,紧紧握住了窗帘,随后猛地一拉。
被月光与冰雪晃得银白的窗子上,正挂着一个东西,被呼啸的北风牵引,有节奏地旋转摇摆,一下下击打着玻璃。
那是一段焦黑的东西,像她妈妈晾在院子里的腊肉,被一根细麻绳吊在窗正中,仔细看凹凸不平的纹理下,还裸露着几根被熏得灰黑的指骨。
是那孩子的残肢,整整一截右臂。
此时正像倒吊的招财猫爪子一般,在风中有节奏地向她招手。
*
看着空荡荡的船只,高建辉内心满是疑惑。
阮依依去哪儿了?
跳海了?
可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
忽而,海上狂风大作,高建辉来不及再想其他,他立刻放低重心,拼命用身体与桨艰难地控制着船的平衡,然而面对大自然,他却渺小得如同蝼蚁。
刺目的雷霆仿佛下一秒就要向他劈来,滔天巨浪像张开巨口的魔龙要将他活活吞噬。
正当高建辉打算认命时,一条绳索忽而拴住了他的船头。
那是一根单薄又老旧的绳子,却像是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一路拉着他的船乘风破浪,逆流前行。
乌云散去,晴空下天海相连,竟又是一片新天地,高建辉的眼前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美景。
一张纸突然落在他脚下,高建辉捡起来一看,一张美元?
再抬头时,成千上万的钞票如同下雨般落下,不停填满着这艘小船……
*
“方恣,你看那
里有座岛!“飞翔着的王清隽兴奋地说道。
方恣看了一眼不远处泛着金光的小岛,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咱们下去看看吧!”王清隽说着开始降落,熟练地操控着身上的绳索,仿佛那本就长在她身上一般。
看到这一幕,方恣不但不感到奇怪,反而跟着一同向岛着陆。
她知道,自己此时正在一场梦中。
方恣经常做梦,有时候也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比如拨打一个最简单的电话号码,却反复按错;又或者是,焦头烂额到处全世界找厕所,可偏偏每个卫生间每个隔间都有人占着。
而现在她又有了确定是否在做梦的新方式——门把手的方向。
夜里,门把手只会朝外,除非她不在现实世界。
显然,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是法官为她造的一场梦。
那小岛实在浮夸的可以,之所以泛着金光,是因为整座岛都堆满了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