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想了想,还是回了头,把车斗里蓝色的布拿出来,小心翼翼盖在筐子上,故意提高声量嘱咐着。
“小白,帮我看好了啊,不许有人给我碰,着重看着姓严的,否则别怪我残忍啊。”
孩子们的嘲笑声:“哈哈哈啊哈哈哈!”
已经运了好几车笋子的小白,正挖笋呢,直接笑到没力,坐地上了:“听着就好残忍!”
还真巧了,方圆五百里之内,只有一位姓严的,正朝四个大筐子那儿走呢,一听,硬生生停了步子。
等见俩人没了身影,才哼了声,小声骂街:“我偏碰!”
冬冬和天天对视一眼,赶紧过去拦,发自内心地劝道:“诶诶诶,校长,你冷静,明老师残忍起来六亲不认的。”
冬冬:“对对,您忘了?我后背还压了座五指山呢,你不要您这把老骨头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月月,在队伍的最远处,此时正挖出了一颗大胖笋,放到背篓里,连头都没抬。
“我看您啊,是真不想要新手表了,也不知道真和猪吃一样的食物是什么感觉……”
小白笑岔气了:“还得是你月月!”
严慈气到跺脚:“她敢!”
月月依旧低着头乖乖挖笋笋:“要不然您以为明老师为什么说她要把松露喂猪?她会说姐夫是猪吗?您要是听话,多多少少还能跟着姐夫沾点光,您要是敢抢,她能让您吃一个月猪食,到时候,我们可救不了您,姐夫也救不了您。”
严慈很识相,迅速远离三轮车后车斗,一溜小跑,一屁股坐到月月对面,拍着自个儿大腿嚎。
“你明老师就是个不孝顺的,你们就跟着她学吧,不尊重我就算了,也不替我说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
月月挖笋很利索,又一个笋子被刨出来,很冷静地看向卖惨的严慈,语气很规矩很礼貌:“您坐到我的笋了……”
严慈一听,哭嚎声停了停,乖乖起身倒位置,结果屁股下面还真有个绿芽芽:“呀!还真有!对不住啊!”
把可怜极了的孤寡老人赶跑的月月:“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您不必太自责。”
小白爆笑:“像极了你明老师!”
严慈看着忙个不停的月月,又问道:“月啊,你歇会儿吧,你都挖了多少了,属你挖的多,阿福冬冬他们都没你挖得多,都快赶上你梁峥大哥挖的了,不用这么急,这么多人呢。”
“我知道。”月月又刨出一个大胖笋,把裤兜里的小石头掏出来,放了两个在树下,做标记,以免自己走丢,又利索地背上笋筐往远处走。
“我早些挖完,还要去把笋子冲洗出来,好装箱,我多干些,明老师和姐夫也能轻松些。”
严慈就奇了怪了:“诶?月啊,虽然你平时话少,但你一直喜欢你明老师,这我知道,不过你怎么对你姐夫也这么好啊?你那么喜欢你明老师,不该拿你姐夫当情敌吗?”
不远处的冬冬,慷慨激昂地举起小拳头:“对!我姐夫是我情敌!我以后要有大出息,要挣大钱,要比姐夫更优秀更帅,把我明老师抢回来!”
说完又告诉身边的同学们:“不要偷偷给姐夫告状哦,我怕挨揍,上次我跟他宣战,他已经收拾过我
一顿了。”
同学们鄙视他:“切~瞧你这胆儿吧~”
连天天都说:“哎哟,你快死了这条心吧,你忘了姐夫上次怎么收拾的你了?他不把你揍得连刘姨都认不出来才怪。”
在一边看着孩子们的肖堂,弯唇笑了。
连个孩子都比他有勇气。
严慈指着冬冬,跟月月说:“你看冬冬,这才是情敌的正确打开方式。”
月月吐了口气,抬眼看向捣乱的严慈:“我是喜欢明老师没错,可等我能照顾明老师的时候,她和姐夫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了。”
月月就是故意吓唬严慈的:“既然我生不逢时,又没能力,那我宁愿让明老师过得更好更幸福。”
严慈傻了眼:“月月啊,你有点早熟,你听校长跟你说啊……”
小白看着月月的大白眼,笑惨了:“月月不是不尊师重道啊,她只是没控制住。”
月月无奈:“您误会了,我对明老师是纯粹的向往和欣赏,我把她当榜样,当目标,希望自己长大之后,在这个浮躁、功利、节奏快的社会,可以像她一样,不随波逐流,整个人能静下来。”
“明老师表面上看似慵懒冷淡,其实温柔美好,专注自身,保持善良,坚定自我,不染纤尘,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严慈眨眨眼,咳了咳。
月月是知道严慈的意思的,无非是让她在肖堂面前藏明城的拙。
可就算明老师故意卖弄文采骂人,故意装作不懂事不懂规矩,她也不认为肖堂会真傻到看不出来明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人的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伪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