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他便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无法停止,连血都咳了出来。
郑鹤琴看着他,轻声说:“大哥,明天我再来探望你。”
“找大夫!给我治病!快啊!我要病死了!”郑仁寿哭着喊着,不理会她。
郑鹤琴离开。
身后又传来郑仁寿的呼声:“明天见我!一定要来!我会亲口告诉你,我死不了!咳咳,走开!快赶走这些围着我,吸我活气的恶鬼!我不要死!救命啊!”
郑鹤琴越走越远。
郑仁寿的哭嚎喊叫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不见。
夜里,郑仁寿病死了。
沈嘉禾给的报酬不必交到他手上了。
第20章
在沈嘉禾等人做好准备,即将南下的时候,直州传来消息,又有灾民起事了。这次起事的规模很大,响应的灾民不计其数,直州可能会沦陷。
饶是望城周边的灾民被遣散不少,起事的可能性很小,望城也变得人心惶惶起来,才稳定两天的粮价又开始往涨。知州大发雷霆,却拿暗中操纵粮价的大粮商无可奈何,他们背后是豪族,他动不了。
清晨的太阳升起,晴空万里,今日将酷热如盛夏。
轰隆声响中,厚重的城门打开,一支商队驱赶着骡马从城里出来。这是一支臃肿的队伍,雇佣了镖师护送货物,带了家眷,还带了许多一同前往南方的人。
“望城好!南方更好!”城墙下,骑驴的小孩小声嘀咕,“好长的商队!”
“马上轮到我们出城了。”秦三娘牵着载行李的驴,背起自制的包,脸上涂抹黑灰,打扮得像个穷苦妇人。
沈嘉禾跟在驴左右,拄着一根长棍。即便是武艺傍身的镖师,个子也不如她高,引得商队主人经过时开价请她护送。
她不和商队走,拒绝了招揽。
出城后,无法入城的饥民围在官道两边,饿得皮包骨头,形容枯槁。站得稳的厚着脸皮讨要粮食,站不稳的跪地卖惨恳求施舍,性急的话盯着行李直接上手抢夺。
驴背两侧都绑了行李,沈嘉禾只有一个人,她在驴的左侧,饥民绕到驴右侧,手还没碰到行李,先挨了几棍子,痛得尖叫着钻进人群里。又有人趁着沈嘉禾打人袭击秦三娘,吓得她亮出小刀,那人才退去。
“都滚开点!”沈不饿扫视众多饥民,大声吓唬,“我姐姐是天上将星下凡,你们胆敢伸手,她剁了你们爪子!你们不认识她,是不知道姐姐的厉害,这儿全部人加起来都不够姐姐打!要不是姐姐心善,你们一个别想活!”
感觉饥民们看自己的目光像狼一样贪婪凶狠,秦三娘心惊胆战,紧跟沈嘉禾脚步。听得沈不饿的恐吓,抬头看向小孩,只见她骄傲得像个将军,脸上看不到丝毫惧色。
而饥民们听了她讲的话,竟然避开她们,眼神里的恶意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将她们视作目标。
“好,就是这样!”沈不饿拍手,煞有介事地点头,“大家听我话,不挨打!我姐姐下手从来不留情,昨天有个坏人冒犯她,你们猜怎么着?今天坏人出殡了!惹到我姐姐就是惹到阎王!”
饥民闻言,躲得更远,就连同行的人都不敢靠近她们了。
沈不饿得意地笑了。
秦三娘看了一眼强大可靠的沈嘉禾,放松下来,感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瞧出她紧张,沈不饿说:“不要怕他们,他们也就仗着人多逞威风,实际上胆小得很。你逮住一个人猛打一顿,别的就不敢惹你了。”
“还是你胆大。”秦三娘苦笑,“我刚才太害怕了。”
“日子过得太舒服是这样的。”沈不饿撇嘴,有些鄙夷,“在流民堆里混两天,你拿着刀子肯定不会乱挥,而是扎人,一扎一个血口子。”
“他……他只是想要一口吃的……”秦三娘摸了摸身上的小刀,“我扎不下手。”
“你可怜他们,给吃的呀,我和姐姐不会拦你。”沈不饿嘟囔。
接着,沈不饿伏低身子凑近秦三娘,声音清晰地反驳她:“他们不可怜!一点都不!你没看到吗?饥民都是男的,没个女的,也没我这样的小孩!因为他们把吃的全抢了,女人小孩不是饿死了,就是被他们吃了!如果我没遇到姐姐,他们还会吃掉我!”
说到最后的“吃掉我
“三个字,沈不饿咬牙切齿,阴森森地补充:“他们都该死!他们死光了就没人挨饿了!”
“对不起!我不懂!”秦三娘露出羞愧之色,“我再也不会可怜他们了!”
“哼!”沈不饿直起身子,不信她。
为什么姐姐打算把自己托付给这个笨笨的大人?这个笨蛋大人还差点抢走姐姐的机缘,凭什么?就凭她会弹琴唱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