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乐伎,为您弹琴唱曲的人。”秦三娘坐下,拿起乐器弹了一段音乐展示功底,“您爱听什么?城里城外流行的曲调,我都能弹。”
“掌柜找你来的?”沈嘉禾端起茶,脑海里浮现城外疲惫麻木的灾民,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坐在客栈里享受音乐,“我不听曲,来这儿喝茶吧,跟我聊聊,唱曲的钱照样给你。”
“贵客,我见识短浅。”秦三娘犹豫,“恐怕聊不了多少。”
“我从与世隔绝的地方来,不知当今何朝何代。”沈嘉禾拣了个梅花形状的硬糕点品尝,甜味比现代糕点淡,正合了她口味。
她招呼秦三娘:“来吧,吃点东西。”
看着是个随性的客人,秦三娘不再犹豫,拘谨地坐下,拿了个糕点,并不吃,说:“大旱绵延千里,您隐居的地方也缺水了吗?”
“只是出门带的水不够,无处补充。”沈嘉禾问,“望城的干旱持续几年了?”
秦三娘懂了,客人只想了解世情。
聊天可比弹琴唱曲轻松多了,还有酬金拿,她便细细地跟沈嘉禾讲述:“旱了两三年。第一年雨水少,粮食歉收。第二年久久不下雨,溪流干涸,引江水灌溉农田,地里才有一点收成。到了今年,天不下雨,江水也少,人很难活下去……”
当今朝廷还在统治,旱灾地区有人落草为寇,聚集起来四处劫掠。亦有民众起义,攻占了几座偏远小城,引来朝廷派兵镇压。
望城这两年抓了不少壮丁,打仗跑了死了很多,被针对的流寇、义军只是更换阵地,世道依然乱,也就城里生活安稳些。
可城里小偷小摸、入室抢劫的案子多了,物价持续上涨,没个下降的时候,大家都是勉强维持生存罢了。
远方情况如何,秦三娘全是道听途说。
据闻南方也闹干旱,没到饿死人的程度,一些被望城拒绝的灾民南下求生了。
眼看望城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晚上在家不敢熟睡,害怕贼人破门而入,她近期打算找个可靠的商队前往南方。
瞧着沈嘉禾是同性,臂膀强而有力,比陌生的壮实男人可靠,秦三娘忍不住问道:“贵客有无南下的想法?南方富饶,听闻您带着个孩子,应该想找个地方扎根吧?”
“不清楚,我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在望城,可能在别的地方。”沈嘉禾把三种糕点都尝过一遍,钟爱放了花生碎的烘烤糕点,“你尝尝这个,挺好吃。”
“找人?”秦三娘好奇,“能告诉我您要找谁吗?”
沈嘉禾叹气:“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家有急事等着我处理,我要尽快找到人,尽快回家。”
说着,她眨眼,快速地用【命运真瞳】看了一眼秦三娘。
浅淡的青色气运,跟小孩仿佛。
显而易见,秦三娘有着超越普通人的才能,应该能有惊无险地抵达南方。
“不知道找的人是谁,你怎么找?”秦三娘皱起眉头,“非找不可?”
“非找不可。”沈嘉禾说,“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看一眼便知。你一直在望城里生活,有没有听说过一些特别的人?有钱有权,能力出众,满足任意条件都行。”
找的是权贵吗?职业所致,秦三娘认识的达官贵人挺多的,斟酌着问:“您想见知州大人?他是望城最大的官。”
屋外传来小孩的脚步声,人未出现,喊声先来了:“姐姐!我穿上新衣服了!鞋子和帽子也是新的!”
她欢快地跑进来,在桌子旁转圈,得意地说:“我现在可干净了!姐姐还认得我吗?”
小丫头戴着灰色绑带小帽,身穿窄袖上衣、灰蓝色裤子,绑黑色腰带,脚上一双崭新的厚底靴,看起来跟路边玩耍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她逃荒许久,皮肤晒得黑黄,瘦瘦的,个子矮矮的,沈嘉禾看不出她多少岁,问道:“小孩,你今年几岁?”
小孩在她左手边的椅子坐下来,说:“有十一二岁了吧?”指着糕点,“我想吃。”
沈嘉禾说:“想吃就吃,不用问。我叫客栈备菜,待会儿吃午饭。”
小孩明白了:“我只吃几块,不贪吃!”吃着美味的糕点,她悄悄打量秦三娘,迎上秦三娘看来的目光,大方地眯眼一笑,“大娘好!我是姐姐最好的妹妹!”
秦三娘笑道:“小娘子好。”
她以为这个流民小孩是仆从,没想到沈嘉禾把小孩当成妹妹看待,莫非小孩跟沈嘉禾沾亲带故?
别人的隐私不便打听。
秦三娘喝了一口茶,品出茶的滋味,暗叹沈嘉禾有钱,随便喝的都是好茶。
下一刻,她听到沈嘉禾跟小孩说:“
我叫沈嘉禾,没跟你讲过,也忘了问你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