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想出宫。”
穆听蓝攥紧了拳,刚换上没多久的华服再次被捏皱,她懊恼地砸在了床缘之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青青你在说什么,你相信我,我会好好保护你,我还要送你礼物的,你先看看好不好?”
裴青眼眸一缩,顿时蹬着被子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
“不要…不要礼物…”
穆听蓝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一片苦涩,想要抱住他,又怕刺激到他不敢太过强硬,稍微伸出手来,便看到他下意识地向后一缩,她便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少年苍白的脸上滑落两行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脆弱不堪。
“你放过我,我想出宫,我不要礼物,你放我出宫好不好,求求你了。”
他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眼里除了慌张便是乞求,穆听蓝不得不承认,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忍,她心疼,她甚至有一瞬间恨不得将千巫千刀万剐。
可她也不想放他走。
凤眸里卷起了一个旋涡,种种阴暗的情绪在其中酝酿,然而到最后,只化为了一句叹息。
“…好。”
就这一次。
他太单纯,深宫里又太危险,今日是千巫,往后还不知有多少危机在等着他。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他出宫,等她彻底解决好了一切,再接他回来。
裴青听到了这声深沉的回应,抬头来对上了她那双蕴含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神。
穆听蓝再次抬起手,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裴青怔愣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青青啊,照顾好自己,不要怕,不要怕,等着我。”
*
几日过后,宫中传出凤君染了重病,需要安心静养的消息,凤梧宫上上下下都被封锁,任何人都不许前来探望。
就在君卿们以为凤君因病失宠了的时候,女帝陛下日日都宿在凤梧宫的消息伤碎了不少人的心。
裴允殊觉得蹊跷,纡尊降贵地来了凤梧宫一趟,也没进得去。
穆听蓝直接将人请回了慈宁宫,反正暗地里谁也看得出来她已经与裴晏撕破脸皮了,那么这些繁琐的规矩她也不想再遵守了。
她要尽快解决掉外部的危机,好接她的青青回来。
新年开朝之后,陈年冤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女帝雷霆之怒,力排众议下令彻查,牵连进去不少六部官员,大部分都是裴家门生。
裴晏自是给要给她压力,但以秦寒为首的忠臣志士也不是白拿俸禄的,短短两月之间,裴晏又折损了不少羽翼。
朝堂之上一片风云涌动,丰临大街上,也属实不算消停。
狼人杀是才兴起不到一年的一个游戏,东金赌坊是率先开盘狼人杀的一个赌坊,参与进来的人分成两拨。
一拨入局游戏,一拨观战下注,下注的方式有很多种,最简单直接的是赌谁会最后胜出,赔率较低。
复杂一点的赌身份,有只赌谁是狼,谁是村民或谁是神职的,赔率较前者有所提高。
再复杂一些就是神职里的谁是谁都要说清楚,这种的赔率最高,但几乎没人能成功。
入局者,亮出筹码,其余人得拿出相应的筹码,结束后胜利者瓜分筹码,同时也可以让随从在外下注,只要确保自己能赢,赌坊是不管的。
“嗨呀,公子神了啊,真的押你就没输过,我一两银子的本钱玩到现在都有三百两了!”
少年着一身绛色的圆领袍,一脚踩在椅子上,吱呀吱呀地晃着,抬手摸了摸面前小姑娘的脑袋,毫不谦虚。
“那是。”
明双将今天赢来的银票抽出几张来递给裴青,眼睛亮晶晶的。
“公子这些给你,咱们说好的。”
“不用了你都拿着吧,回去给孩子们买点好吃的,前两天小原还跟我说想吃糖,你多买点回去,我先走了。”
“诶公子。”
明双根本拦不住人,少年转眼间钻入人群,不见了人影,而她对他样貌的印象似乎又变得模糊了些。
“怎么总记不清公子长什么样子呢?”
裴青是一个半月之前遇到明双的,这个路上顺走了他钱袋的小姑娘。
他有零跟着,自然发现得早,不过明双滑得很,大街上没抓住,裴青后来还是在零的指路下找到了她的老巢。
那是一处破败的民宅,里面屋顶都是漏的,却存活着十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都靠明双一个人养着。
这要是没被裴青遇上倒也算了,遇上了他不可能不管,这才有了后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