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悦又说了几句对于澜的担忧,尤其是怕他的聊天记录里有关路一航和自己的八卦。
路一航依旧淡定:“不要怕,相信我。”
应悦:“我相信你,我不相信窝瓜啊!”
路一航:“我们只是一起补习而已,你又没干什么坏事。”
应悦:……
她差点就喊出来“我干了啊”,却又在惊慌之外还带着点羞怯,确实,她其实也没干什么,她跟路一航又没谈恋爱!
虽然这样的认知让整个闹剧添加一点莫名的悲哀,但路一航的话让她不那么慌了,沉住气等一个结果。
结果就是心烦意乱、夜不能寐,第二天早读时才又见到了于澜。
听说他不肯跟班主任低头,窝瓜老师气得喊来了家长,但是家长也说不动他,他就是不肯说出来自己的手机密码,不允许别人窥探他的隐私,哪怕要处分他或是要把他从尖刀班转去普通班。
他妈在办公室拿起笤帚要揍他,被几个老师给拦住了,又劝了一通男孩子这时候自尊心强,又要于澜写了检讨书,最后这事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了。
徐莉莉骂班主任“假惺惺”,真要照顾学生的自尊心,那就别叫家长,更别要人家手机密码啊,把事情闹大了又要充当和事佬,真是脱了裤子放屁。
骂归骂,心里对老师却依旧是畏惧,这次的学风整顿效果立竿见影,班里连说笑声都比平时小了很多,大家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心无旁骛。
变化最大的还是于澜,往日那么爱开玩笑的男生,好像一下瘦了不少,脾性也变了,变得跟他那个冰块脸同桌一样,不言不语,上课听课,下课睡觉,跟谁都不来往。
他带手机的问题本来也是可大可小的,最后到底是因为他有个高水平运动员的路子可走,班主任惜才,不想让他离开尖刀班,这才小事化了。
徐莉莉有几次想问问于澜,可于澜一视同仁地冷漠,对徐莉莉也不再热络。
而且也不和应悦一起坐班车了,偶尔碰上只是点点头。
徐莉莉和应悦都有些难过,又说不清这难过具体是源于什么。
无声无息的,时间就从指缝间溜走。
过了月余,植树节到了。
每年都是抽签决定植树的班次,这次抽到了应悦她们班。好久没能外出放风,大家收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地不得了。
他们要坐大巴去山里的一个农场,在那边进行研学和种树,说是研学,其实更像春游,所有人都带着吃喝零食,一路欢声笑语。
农场臭臭的,这也是他们参观项目之一,要捡鸡蛋还要喂牛喂羊。
不像是动物园那种打理清洗过的,这个农场处处透着原生态,喂动物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踩到粪便。
包括从鸡窝里摸出来的鸡蛋,也带着热乎乎的鸡粪……
应悦拿着属于她的那个蛋,在水槽边冲洗鸡蛋也冲洗自己的手。
身旁走来路一航,他刚喂完牛,身上还沾了几根干草。
应悦看到他,也看到他身上的草,想要帮他摘掉。
结果她刚动作,他就警惕地后退,盯着她手里的鸡蛋问:“你干嘛?”
应悦也顺着看向自己的手,还滴着水呢,明显是洗过的,他居然明晃晃地嫌弃?
她故意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校服,“擦鸡粪。”
路一航再躲,她揪着校服不撒手,还威胁他:“你要是把我的蛋碰碎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这么说,他确实不躲了,怕真给她碰碎了鸡蛋。
也是看清楚了,那个蛋已经洗干净了。
可看清是一回事,心里膈应是另一回事,有洁癖的路一航现在只想把身上的校服脱了扔进垃圾桶。
应悦不止拿他校服擦了蛋,还把自己的手也擦干了,看着他校服那一块颜色发深、湿漉漉皱巴巴的布料,她有种莫名的快乐。
路一航只是皱着眉看她作怪,等她收回手,顺带把他身上的两棵干草摘掉的时候,他甚至很有礼貌地说了“谢谢”。
应悦乐呵呵地答:“不客气!”
这一个月,他们在学校几乎没怎么说话。
和之前冷战不同,他们只是和班里大多数同学一样,减少了交流的频次,没什么事就不闲聊了,但偶尔遇见了还是会说几句,也会在买零食的看到对方喜欢的就捎带一份。
只是之前那种浮躁地要呼之欲出的情愫,被理智地压了下去,在看似平静的湖水下方悄悄变成漩涡。
现在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个有监控的教室,站在四面环山的农场里,他们身上的枷锁好像也就被短暂地摘除,如同被拂去的干草,轻却碍眼。
应悦说:“一会儿种树苗,我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