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玉不说话,其实也只是在用沉默无声的方式在表达自己的立场而已。反倒是自己还傻傻的以为关系可以缓和,通过关心问候。
真是天真可笑,这不就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么。
突然感觉食物也难以下咽,顾嘉宝忽而有种想要转身逃走的冲动,但是她抬眸就看到饭桌上坐着的人,王紫玉,霍阿姨,还有霍韵,每个人都好像在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或许觉得她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突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清楚自己现在不应该再闹出什么动静。
这顿饭,她必须安静地吃完。
这种沉默好像是对她的凌迟,越是这样想,她的脑海里就越是有控制不住的情绪涌出来。
她可悲地发现。
她会在乎母亲的感受,但是母亲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大概,她就是这样的异类吧。
校园广播里主持人念着今天的天气预报,又有几位教育局的领导莅临检查。但是不幸的事情似乎不需要预兆,学校里面突然传染起了流感,一个教室里坐着几十个人,简直就是天然的病菌培养皿。
祸不单行,顾嘉宝不幸中招了。
尽管每次经过爆满的校医室,看着里面戴着口罩的乌泱泱一片人,她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预感,估计很快就会传染到全校范围里,她身体实在算不上强健,估计是在劫难逃。
最开始是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嗓子很干很痛,像是有刀子在割。
她发现喝口水都变得十分艰难。
这些天来郁郁寡欢,即便是知道自己大概是生病了,她也毫无意外。这些年她早就清楚自己要如何度过一些难熬的时刻,家里很冷清,父母也没那个闲心去给于她太多的关心。等会儿去学校,在放学的时候去药房买点药吃算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去上学,但放学的时候着急回家,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只是喉咙痛而已,症状并不是很严重,顾嘉宝想明天早上再去买也是一样的。但是没想到半夜里却起烧了,烧得浑身滚烫。
嗓子突然疼得厉害,呼吸都像是在刀割一样,让她完全无法入睡。
在病痛的折磨之下,顾嘉宝披头散发,像是一只孱弱的幽灵走下床,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王紫玉从睡梦中醒来,得知她发烧之后,也只是让霍阿姨去拿点退烧药给她,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结果到了第二天,王紫玉又去忙别的事情了。顾嘉宝完全没看到人,忍着心里的失落去上学。
这几天她都无精打采,戴着口罩,自然没怎么跟温语槐说话,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僵局。
中午刚吃完饭,回到教室没多久,顾嘉宝突然反胃,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毫无预兆。
一滩污秽。
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混合着黏腻的胃液,不堪入目,但偏偏就这么摊开躺在两个人的桌子中间的那块地面上。
自己都觉得很恶心的程度。
顾嘉宝还没来得及做反应,旁边正在写试卷的温语槐已经看了过来,她想要遮掩都来不及。向来是以美丽的面容示人,就连顾嘉宝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呕吐,这么尴尬狼狈又恶心。
但是温语槐只是看着,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
起身走到教室后面拿起扫帚,默默地处理好,把那摊污秽打扫干净。
顾嘉宝不想让她代劳,伸了伸手,却没办法把话说出口,温语槐扫着地,她只好默默退让开。擦嘴的纸攥在手心里,紧紧捏着。
“扔进来。”对方突然开口。
顾嘉宝微怔,才意识到说的是手里的纸团。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捏了捏,最终动作很轻地扔进温语槐手中的畚斗里,那里还躺着那团她的呕吐物。
顾嘉宝犹豫着,想找个恰当的时机说句谢谢,但是温语槐已经出去倒垃圾去了,动作好快。、
她一个人在教室里等,坐在椅子上,肚子莫名其妙有些疼。难以忍耐。捂着肚子,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顾嘉宝才想起了自己现在嗓子嘶哑,一出口说话估计声音会把人吓到。
“要喝水么?”
温语槐拿着一次性杯子,里面装着刚接好的热水,递过去。她看着顾嘉宝,郁郁寡欢地皱着眉头,细微的表情,好像某种小动物。
顾嘉宝没注意到,略微意外地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声音嘶哑。
引起了温语槐的注意,她知道顾嘉宝生病了,时不时会咳嗽,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顾嘉宝微微垂着头,手指从耳后勾起带子,摘下口罩。
小口小口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