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哀躲到裴牧身后,委屈地探出半颗脑袋小心打量起吏部的人。
吏部的衙役们听出他误会,忙出声:“这位小公子,你别误会,我们并非林将军找来的,而是朝廷派来立户的官员,你放心,若有什么不平事,我们会替你做主。”
“林将军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你们真能替我们做主?”江清淮拉紧裴牧,又偷偷瞧一眼林珏。
林珏现在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但他已经隐约明白江清淮的打算,反而更困惑起这人为何会知道他和吏部那群人不对付。
难不成也是个宫里办事的?或者,家里有个当官的?
让林珏此时此刻来回想,倒是真想不到哪家官员有这般年龄的公子,何况他常年不在京中,认的人也不多,只能暂且压下困惑,看向吏部的人,扮起不高兴来:“这是我的家事,你来插什么手?”
“将军可是冤枉我们了。”那领头的并非寻常衙役,而是在吏部挂了官职,甚至品阶不低,也认得林珏,“咱们都是奉陛下的旨意办事,我们要过问这家人来处好立户,大理寺要查这里的贼人,不更该给彼此行个方便?”
“立户?”林珏冷哼一声,“他们立什么户?”
“这不是您的表亲吗?”那领头笑笑,“方才这位小哥说得清清楚楚,不正是……额,三叔公家的……”
“是三叔公堂弟的表侄的七姑家的亲表弟。”江清淮认真道。
那领头笑地有些尴尬。
裴牧也下意识看了江清淮一眼。
林珏能明白江清淮的打算,裴牧自然比他更早清楚,好歹他也是亲眼目睹过江清淮在金銮殿上作戏,骗过魏琛南和一众朝臣的人。
只是想起那时,印象最深刻的画面却是江清淮那通红的眼尾,惹得他此刻也忍不住多注意了几分。
江清淮却只顾着装腔拿调地瞎编乱造:“大人,若非家中出事,我们也不至于舔着脸来投奔林将军。本念着几分血缘关系,想林将军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可来了这么些天,连将军面都不曾见过几次。”
“这也便罢。”江清淮瞥一眼裴牧,眼圈发红地娓娓道来,“后来听闻要立什么户,得有相熟之人互相佐证,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想着去找林将帮帮忙,只做个证明便罢,又不费什么事……”
“知道了知道了。”林珏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江清淮的话,“我当你们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呢,如果只是立户,正巧吏部的人也在,此刻办了就是。”
“当真?”江清淮顿觉惊喜,立刻看向吏部的人。
“自然可以。”那领头朝他笑笑,“只是还得过问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
“是三叔公堂弟的表侄的七姑家的亲表弟。”江清淮又说了一遍。
“我记不清这些。”林珏有些不耐烦。
“可查族谱。”领头的提议道。
“老林的族谱早丢了。府上人员名单倒是有,只是没他们。”林珏双手抱臂,装起大爷来。
“那……”吏部的人想了想,“您可能说出这二位的名字?”
林珏嘴角微抽,先指了裴牧:“他叫裴牧,字远之。”
“那这位呢?”那领头的人指指江清淮。
林珏却沉默下来。
“林将军?您怎么不说话,是不知道他叫什么,还是……”按察使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
林珏只觉一阵烦躁,看看江清淮,又瞪一眼按察使。
气氛瞬间焦灼了起来,那领头的人也跟着逼问林珏:“这两人住在一起,你不认识他?”
“嗨呀。”江清淮眼见不好,突然开口打断。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林将军不认得我呢。”
众人:“?”
一直在看热闹的按察使忍不住了:“你不是这位的弟弟?怎么林珏不认得你?”
“而且你方才那么多话干什么?”吏部的人也郁闷。
毕竟这人方才那控诉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是裴牧的……表弟。”
江清淮戳戳裴牧,裴牧立刻领会。
他一字一顿,极认真地向众人介绍起江清淮,可惜说的全是废话:“极亲极亲的表弟。”
“你又是他的表弟?”按察使有些头大。
“怎么?”江清淮看了裴牧一眼,心下不满,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我是裴牧的姑丈的二哥家的小儿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
众人:“……”
“罢了。”还是吏部的人先放弃了,他们今晚的任务比较繁重,虽然能听些林珏的家事很刺激,但实在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几个人上,“直接开始吧。”
他这么一开口,余下的吏部衙役们便纷纷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