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们不由一愣,但很快有人带头应是。
江清淮便一锤定音,敲定下来。
龚成只得退回原位,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拿着帕子一个劲擦。
旁边的大臣却看不下去,冷声道:“龚大人倒是好命。”
龚成放眼看去,发现说话那人竟是翰林院编修,一时有些苦闷:“韩大人,龚某不曾得罪过您吧?”
“不敢不敢。”编修连连拱手,冷声道,“谁不知龚大人如日当天,颇得陛下赏识,在下可万万不敢当。”
龚成脸色一白,暗暗看了一眼江清淮,见上位的小皇帝言笑晏晏,仍是那一副笑眯眯的和气模样,又生出一身冷汗来——
该死的小皇帝。
江清淮却没留意到龚成那边的不对劲,等一一见过进士,他没有立刻宣布开宴,而是看向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司马鹤:“鹤大人,劳烦你将朕的意思说与诸位大人和各进士们听吧。”
司马鹤上前行礼,宣读起即将成立商会和一些要向民间推向的政策。
这些政策江清淮早已经和钱子尧他们商量了不知多少遍,又和上京的商户们聊过,大方向绝对不会有错。
那群大臣们却面面相觑了良久,忽而一人上前反对:“陛下,商户多是狡诈之辈,何况我朝一贯重农,您如今这般,岂不是要寒了诸位农户的心?”
此人一开头,其余大臣们也纷纷开始,各各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江清淮早料到会有这个局面,专门在恩荣宴说这事也是这个道理。
他听完众臣们的话,自己都不用开口,只微微看一眼司马鹤,司马鹤便了悟,立刻问叶从南等人:“诸位乃是我大秦新晋良才,对此可有何见解?”
叶从南当仁不让,上前一步,明确表示自己对江清淮的支持。
尽管事先并不了解江清淮的意图和打算,还是能从方才宣读的内容中迅速找到关键之处,并以此为据,侃侃而谈。
江清淮听得连连点头,又看向傅羡之。
傅羡之倒是提前从钱子尧那边了解到一些内幕,甚至说得比叶从南还要深入一些。
江清淮更为满意,却有大臣看不下去,指着叶从南和傅羡之鼻子,大骂他们是妖言惑主。
于是……
大战一触即发。
江清淮挥手叫来小太监,让他给自己再上一盘果蔬瓜子,便坦坦荡荡坐下看戏。
以叶从南为首的新晋进士们并不全站江清淮,毕竟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其父兄已在朝为官,到底还是要以家族为重。
但这点,江清淮也早就料想到了。
等战局渐渐明朗,反对方和支持方的阵容逐渐确定下来,江清淮轻咳一声,打断众人的论断。
但他并不做什么点评,只是专门点了一个世家子弟的名字,笑道:“我看这人不错,去滇南做知府吧。”
滇南地僻,民贫如洗。
那人一下白了脸,慌忙看向家族其他长辈。
江清淮轻咳一声,怪模怪气地说:“还不快来谢恩。”
这下大家就明白了——
敢反对江清淮?先掂量掂量自家小辈的前程吧。若是小辈们一个个都混不好,偌大一个家族,那也是要散的!
说江清淮无耻?公报私仇?
你刚当着皇帝面骂一句试试,直接九族消消乐走起。
当然,江清淮不会做这么绝,但大臣们会不会这么想,那很难说了。
总之,江清淮这一句话,即刻让满朝文武噤声,等他再问起“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时,大家又开始纷纷称赞江清淮此举甚好。
一群欺软怕硬的老骨头。
江清淮冷哼一声,留下他们自己开宴会,叫上叶从南和傅羡之去了养心殿。
本来江清淮只想叫叶从南来的,但非要跟着他的姜少瑜灵机一动,强烈要求把傅羡之也叫上,说是自己想跟人家单独谈谈。
虽然不知道姜少瑜和傅羡之有什么好谈的,但江清淮还是点头答应下来,由着他们去偏殿聊,自己则和叶从南在主殿。
他要说的话其实很简单,就是先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给叶从南安排官职:“朕这次开办商会,最终目的却在农户。”
“想来你也知道如今的情况,各地的门阀世家垄断土地,士族靠着不用向朝廷纳税,疯狂吞并土地,导致如今国库空虚,这个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国库一天不可能完全丰盈起来。”
叶从南郑重点头,只说:“陛下有事吩咐便可,从南早已下定决心,要辅佐陛下,做一世明君。”
“朕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只是简单的扶持商户,就让这群大臣们如此激动,若是日后真正开始动起他们的土地,只怕收到的阻力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