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姜少瑜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
“传太医。”
江清淮拉住姜少瑜的手,带他回养心殿。
“陛下,魏琛南如何处理?”林珏见缝插针地请示。
江清淮的步子便停了停,他回头看了一眼魏琛南,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很像江清淮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人就是这么死的。
江清淮在心里告诉自己——
草率、丑陋、不堪、恶心到令人作呕。
“埋了就是。”
他别开目光,继续拉着姜少瑜走。
身后,雨越下越大。
*
江清淮亲自给姜少瑜上药,他的动作细致、温柔又认真,手却在微微颤抖。
姜少瑜时不时轻嘶一声,便会见他蹙起眉头,神色痛苦。
“小皇叔,我真没事。”姜少瑜轻声安慰江清淮,有些恍惚,“而且那魏琛南不是也死了……”
“嗯。”江清淮上药的动作不停,闷闷应了一声。
“其实……魏琛南没真的要伤我,他好像……”
“那为什么会受这么多伤?”
江清淮给姜少瑜脖颈处的淤青上药,含着几分怒气,“他如此对你,你还替他说上话了?”
姜少瑜一时沉默。
这脖子上的伤,还真不是魏琛南弄的。但他也不好告诉小皇叔是裴牧整的……
虽然姜少瑜面上不喜欢裴牧,但心下却也认那次裴牧相助的恩情。
他针对裴牧,不过是有点看不惯这家伙一口一个清淮地叫。
但挑破离间这两人的关系,姜少瑜可没坏到这个地步。
他只能轻咳一声,又说起旁的:“我也是有点好奇……他嘴里一直叨叨要见什么人,不像是假。”
“他想见谁自去见便是。”
江清淮却完全不认账:“抓你做人质是什么意思?若你有什么好歹,日后少云该多难过!我又该怎么跟他交代……”
他说着说着,声音带了哭腔,便别过目光,不肯再看姜少瑜。
“小叔……”
他方才表现得那般镇定,此刻却忽而红了眼眶,弄得姜少瑜手足无措,当下也不敢再提魏琛南,只轻声道,“我现在这不是没事,你别难过了。我以后也会注意安全的。”
“让林珏从御林军立刻挑几个身手好的做暗卫,去哪里都时时跟着才行……”
“陛下!”
屋外突然传来齐时村的声音:“臣冒昧打扰,求陛下恩典,准许臣……替魏琛南收尸。”
江清淮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问姜少瑜:“魏琛南想见的人……难道就是齐时村?”
姜少瑜啊了一声,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人都已经死了,知道他生前想见谁,又有什么意义?
江清淮却已经想通了:“这家伙大概良心发现,临死前又后悔拖累了兄弟,想做点什么吧。”
“可惜他不知道……人家丝毫不想见他。”
“你怎么知道?”
姜少瑜有些诧异。
“我问过啊。”江清淮回忆着当时齐时村的原话,“他说缘分已尽,此后,听天由命。”
“缘分……已尽?”姜少瑜喃喃重复了一遍,蹙起眉,“那他又为何要给魏琛南收尸?”
“因为他死了。无论是好、坏、爱、恨,在死亡面前,都无足轻重。”
他放轻声音:“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学着去释怀。”
“让他去给魏琛南收尸吧。”
江清淮看向红着眼圈的小福子:“你也别哭了,少瑜这不是没事吗?”
一提这个,小福子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不过有正事在,他还是死憋着点了头,小跑着去跟齐时村说。
“小福子对你倒是忠心耿耿。”江清淮看他跑开,又对姜少瑜道,“他今年也不过十七,还是个孩子,你平日少欺负人家。”
“我没欺负过他。”
姜少瑜可不领这锅,尤其想到小福子偷偷帮江清淮做事瞒着他,一问就要下跪求饶的模样,就来气,“真要说,是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瞎讲。”江清淮敲了一下姜少瑜,“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们去看看少云吧。虽然大伴陪着他,但大概已经哭成肿眼泡了。”
姜少瑜连连点头,小跑着去了偏殿。
江清淮跟着来到门前,却不进去,听着屋里两个小孩的交谈声,好一会,才对RMB道:“把警告声关掉吧,少瑜已经没事了。”
耳边急迫嘈杂的警告声戛然而止,江清淮却觉得空落落,他慢吞吞回到正殿,又慢吞吞地换起衣服。
RMB注意到他穿的是平常和裴牧练剑时穿的衣服,有些不解:“宿主,外面在下雨,裴牧应该不会来了。”
江清淮不说话,换衣服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RMB又说:“宿主,你现在去找裴牧,一会姜少瑜找不到你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