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点愧疚。
“那什么,你反正几千年都等了,应该也不在乎再等几十年了,我先回家去,等阿爹阿娘百年之后,我再回来找你报恩。”
南山说着,试探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走了啊。”
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我真走了啊,”南山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如果不想让我走的话,那你现在就说出来,你要是不说,我就默认你放我走了啊。”
非途的眉头似乎蹙了起来,但依然昏迷不醒。
南山轻呼一口气,扭头就跑。
“别走……”
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山猛地停下:“我我我没走啊,我就是四处转转。”
身后没人回应。
南山僵站片刻回头,发现非途并没有醒来。
他只是在说梦话。
南山拍了拍心口,觉得这样的事再经历几次,她吓也要吓死了。
“别走……”
非途还在梦呓,南山摸了摸鼻子,默默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离开。
昏迷中的非途似乎感知到什么,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非途,别走……”
声音沙哑可怜,好像要被三界抛弃一般。
南山没忍住又回了一次头。
然后便看到了被子上慎人的血迹。
哪来的血?
她连忙跑回去,下一瞬便睁大了眼睛——
非途刚才掐着她脖子输灵力的手,此刻焦黑中透着猩红,皮和肉翻开,露出森森的白骨。
南山突然想起,蛇似乎很怕热,而他刚才为了救她,却一直在用灵力催动加温。
“别走……”非途还在低喃。
南山抿了抿唇,转身朝密林走去。
非途睡过了一整个白天,等再次醒来时,月亮已经重新挂在了天上。
他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默默忍受着掌心传来的剧痛,动也不肯动。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非途眼睫颤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有心魔了。”
“什么心魔?”南山凑过来问。
非途看向她。
南山眨了眨眼睛:“嗯?”
“你。”他说。
南山惊讶:“我?”
“你就是我的心魔,”非途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严厉的弧度,“她已经趁我昏迷逃走了,你只是一个幻象。”
南山定定看了他半天,突然乐了:“行吧,我既然是幻象,那你要搅散我吗?”
非途不说话了。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搅散她,然后快点去追南山。
可是这个幻象太厉害,和南山长得一模一样,神情也像,他没办法对她下手。
他在挣扎纠结的时候,南山也在观察他。
大概是因为长年不见太阳,他的皮肤白得厉害,眉眼也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冷狂肆的意味。
可偏偏意外的好懂,熟悉之后,会发现他把每一个想法都写在脸上。
“手还疼吗?”南山问。
非途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还用一块布仔细地包着,他认得出来,那块布是从南山裙子上撕下来的。
“心魔应该不会帮你包扎。”南山在他旁边坐下。
非途定定看了她半天,突然抱住她。
“等、等一下……”
虽然变成了人身,但蛇类的本性显然还在,只是随便一缠,南山就被缠得快喘不过气了,连忙拍打他的后背。
非途却不肯放开,抱紧了一动不动。
南山无奈,只好放松身体,任由他抱着。
但干抱着,也太无聊了。
“非途。”她叫了他一声。
非途不说话。
“你不理我,我就不让你抱了啊。”南山故意道。
非途果然有了反应:“理。”
“我问你个问题。”南山说完这句,才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多问题要问。
但非途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神秘了,一遇到他,她就好像变成了只会问为什么的小孩子。
见他没有拒绝,南山就开问了:“我那根假灵骨,你不是已经帮我修好了吗?为什么刚才我跑出去的时候又要裂开?”
“没修好。”非途回答。
南山一愣:“嗯?”
“没修好。”非途又说一遍。
南山立刻捧起他的脸,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半天后,她意识到非途没有骗她。
“没、没修好?”南山还有些愣神,“可我明明感觉到……”
“用灵力缠起来了,但裂痕还在。”
大概是觉得被她捧着脸很舒服,非途又往她手心里蹭了蹭。
南山还在震惊,一低头就看到他在蹭自己的手心,顿时大怒:“我都快死了,你还在这儿蹭蹭蹭!”
“你不会死。”非途不懂她为什么要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