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夏以臻拍拍手上的面粉,数了数饺子个数,感觉差不多了,就用开水烫了几个钢镚儿说,“六个够不够?放太多没意思了。”
“太少了。”张彼得又往竹席上拣了俩饺子,心想他一个人就能吃三十多个饺子,那还不把钱都吃了?
他得意地说:“多包点多包点儿,小心你们一毛钱吃不着,大过年的埋怨我。”
夏以臻搓着硬币说:“你的意思是钱都会被你一个人吃到吗?你是吸铁石呀?”
“你数学行不行?这是概率问题,我吃得多,当然吃出来的钱就多。”
“总之你活干的最少,饭吃得最多!”
“我多瘦啊,就该少干点儿,多吃点儿。”
“你瞎说!你就是因为……”
一串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打断了夏以臻的话。房间一瞬间冷寂下来。
“谁的呀!”张彼得道。
“盛朗的。”夏以臻的手指还泡在碗里,捞着碗底的几颗硬币。她看到桌子上盛朗的手机正震动着发出声音,他的铃声很少响起来,所以陌生得很好认。
她看盛朗的手上还沾着面,说:“我帮你拿过来吧。”
“你直接帮我接吧。”盛朗没抬头,“不会有人找我,估计是打错的。”
“诈骗吧。”张彼得笑笑,又拣了个饺子。
“谁大过年的诈骗啊,那得多坏!”夏以臻也笑着,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跑过去。
这个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夏以臻怕要来不及接起来的时候,它还在耐心地响着。
屏幕上跳出了三个字母。
syl。
电话接通,夏以臻轻快地说您好,对面却安静无声。持续了几秒,在夏以臻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一声很轻的笑,是个男人。
随后,他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我找盛朗,没打错吧。”
第54章
“没打错,您稍等,我帮您叫他。”夏以臻听对方有一定年纪,言语上尤其礼貌。她捂住话筒回头说:“盛朗,不是打错的,是有个叫syl的叔叔找你。”
盛朗和张彼得几乎同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们匆匆相视一眼,盛朗都没有擦手,就直接接过电话往外走。
夏以臻在他脸上窥见一瞬少见的忐乱,出门时盛朗将门合上,拉紧,留在上面一只白白的面粉手印。
“没事的。”张彼得道,“快来包吧,我都不够拣了。再晚春晚都开始了。”
夏以臻笑着点点头,心里仍有点打鼓。对方声音低沉戏谑,又威严自成,只是短短几个字,就压得她一颗心跳得厉害。莫名其妙的。
盛朗站在一楼的院角,在疏落的鞭炮声中低低地喘息。
这是自四年前契约建立以来,盛玉麟第一次破例给他打电话,他已经习惯了安静,突然地被打扰,盛朗很不适应。
他平复了一会儿开口:“说吧。”
“儿子,交女朋友了?”电话另一端显得格外耐心友好,“声音还挺好听的。好了多久了?”
“有事吗?我不是说过别联系?”
“三年多没见了,还和你爸爸说话这个态度。”盛玉麟低沉地笑了笑,“你性子是像你妈,死倔。不过男孩儿么,有点血性也是好事,太软骨头不成气候。”
“你有事没事?”盛朗压不住火,“大过年的打电话说我妈,找骂?”
“臭小子,脾气又见长,看来日子过得不错?”盛玉麟听起来半点不恼,反倒意兴盎然,像是喝了不少贺岁的酒。
他沉了沉,又肃然道:“但话说回来,玩女人可以,但得记着身份。找服软儿听话的玩,钱无所谓,要注意安全,别闹出人命,这毕竟不是结婚……”
盛朗仰起头笑叹出声,挂断电话。这么多年,他仍然讨厌他爸说出的每一个字,尤其谈及女人。
只过了几秒,盛玉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今天过年,他似乎也格外清闲有耐心,盛朗再度接起来,可惜他已经耐心尽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纸黑字说过的事能不能照办?八十万年后回去给你,我们照章办事,能接受吗?”
“行,怎么不行?都依你。先不说钱了。”盛玉麟仍是好脾气地笑笑,“大年三十的,你说爸爸想干什么?”
听盛朗沉默,他叹息了一口:“前三年过年你都不回家,爸爸使使劲忍了,今年不服老不行,真是想你想得厉害。爸爸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不回家,也不能听听你的声音吗?”
盛朗忍了忍,没有说话。
盛玉麟随即轻轻地笑着:“这多好?亲父子,哪有那么多仇,非要跟你爸斗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再赚钱也要注意身体,多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