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臻点点头,把杯子递给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那你有什么生理问题?你一般都怎么处理?”
盛朗一愣:“什么问题?”
“你刚刚说的,男性也有男性的生理问题。”
盛朗嗯了一声,放下杯子,趁机拉上台灯,又翻了个身躺下。
“你有什么问题?聊一会吧。我刚刚都跟你聊了。”夏以臻凑过去,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没什么问题。我自己能处理。”
“你怎么处理的?”她扒拉他,“我还不了解呢,说起来也挺无知的。你不困的话,正好给我讲讲,我也长点知识。”
“困了,早就困了。你不困就自己玩会。”
夏以臻摇摇他,又把脸凑到他耳边吹着气说:“再聊会吧……讲讲嘛。我是无知,但我肯定不取笑你。”
“讲什么?”
“讲讲你难不难受?”
“难受。”盛朗一动不动。我他妈现在就很难受。
“难受你怎么弄?教教我。”
……
“怎么弄?”
“你睡了吗?”
“盛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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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期果然在清晨如期而至。
奇怪的是,这次痛得不厉害,甚至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都没感觉。醒来时,睡裙还是红了一块,又洇了一小点儿在床单上。
盛朗看了一眼就去帮夏以臻找换洗衣服。又给了她一粒布洛芬。
夏以臻换好衣服后,捧着床单送去洗。刚好在楼梯口遇上盛朗和张彼得。
擦肩而过时,张彼得不小心瞥了一眼,望着盛朗不可思议道:“我操,你丫……你丫这个禽兽!你来真的?”
夏以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喊道:“大惊小怪干什么!月经你懂不懂?不懂赶紧学,别无知。”
她说完继续往楼下走,哼着歌,看起来挺得意。
“啊?”张彼得突然被骂了一顿,有点无辜,“她怎么突然这么凶了,我是帮她说话……”
“因为你活该。”
盛朗笑笑。这家伙真行,一天一个样。
夏以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盛朗,你什么时候买的布洛芬?腿还疼呀?”
“之前剩的。”
回到屋里,盛朗才对张彼得说:“夏以臻不舒服,你今天不走就留下帮我。酒店我给你订到了,晚上滚回去。”
“行。怎么都行。”张彼得看着写字台底下夏以臻小时候的照片,轻轻道,“先说正事吧。”
他抬起头:“片子我找我阿姨看了,她说不太好,靶向药效果不明显啊。”
“原因是?”
“原因很复杂,细胞是会突变的,她奶奶也这个岁数了,还是得让夏以臻提前做好准备。像我阿姨这个级别的肿瘤专家如果都说没办法,神仙来了也白搭。”
张彼得摸着脑袋叹口气:“哎呀,真他妈的,好人短寿。”
距离盛朗第一次见孙静香,前后只隔了两月,事情就往更坏的方向发展,野马一样,拉都拉不住。
孙静香近来一直托盛朗帮她买布洛芬止疼,说疼得越来越厉害,起初是睡觉疼,后来是喝水疼,现在是喘气都疼。医生说的那些症状,她出来还没吐血,都开始一一出现了。
她倒是有准备,也能抗住,就怕夏以臻不行。夏以臻最近赚钱了,状态格外好,她看着心里痛快,不想早早打击孩子。
她最近还冒出个想法,早点把靶向药停了。她越来越觉得这是在往大海里丢钱,纯浪费,多活几个月少活几个月,有什么差别?但这些钱如果留给夏以臻,未来她可以轻松不少。
“去医院那天,盛宸也在,他跟着我,没事吧?……”
“没事。我的事他不会乱来。”
“盛宸问你缺不缺钱。”
“不用了。跟他说让他好好上学。”
张彼得点点头:“盛朗,你找点好接受的话跟夏以臻说,别让她太伤心。”他重新看回那些老照片,看到夏以臻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里抽地疼了一下。
“好。”盛朗道。
他突然想起他妈妈抢救无效的那天,也有人跟他说别伤心。
他才刚上二年级,那天放了学,身上还背着只市里数学比赛第一名奖励的新书包。他用力地跑,原本想拿给他妈妈看看,她看了一定高兴,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可那天的医院特别冷,抢救室的灯一灭,他妈妈的身体也很快就冷了下来。这么多年,想起那天,还是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疼起来没完没了。
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离开了,怎么才能好接受?天恐怕都未必知道,如果知道,就不会让他们走了。
在继母家住的十年,盛朗只剩麻木了。他每周末都要去跑马场学骑马,骑一只和自己一样小而可怜的马,都只会一味地往前跑,不会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