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懒得搭理他,抽出手走了,真烦。
张彼得翻了半天,依旧是半个空房也没有,他快哭了:“今天一早就出发了,光开车开了快九个钟头,哪儿还想着这些啊!”
他后来索性把手机摁死了:“不行睡车里吧。”他说,“但夏以臻,你得给我找条厚被子,我体质不行,容易感冒……”
夏以臻太难受了,好朋友大老远送车过还要露宿街头,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宁肯自己去露宿街头。
她赶紧说:“张彼得,听我的,你睡我的床,我跟盛朗凑合一晚,怎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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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彼得半点没想到盛朗和夏以臻的房间会是这种结构。热恋男女的卧室中间关着一扇小门,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况且两人至今和合租室友一样,大半夜合上门各过各的。张彼得得出结论——有病。纯粹是哪儿有病。
盛朗把夏以臻套了新枕套的枕头丢给张彼得:“你睡就老实睡,别多事,知道吗?”
张彼得坐在床边点头:“我懂,我懂。我就睡在这,不乱走。我睡觉死,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
“什么?”盛朗道,“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
“懂,懂……”
张彼得躺下以后也是一双脚丫没地方放。只能弯着腿,侧躺。但他很快就闭上眼睛,神色安逸,呼吸平静。
夏以臻见状好心帮他关了灯。
临回屋时,看见盛朗正在自己卧室铺床,她瞥见两只枕头就那么挨着,心下冷不丁有点紧张。
她关门时想,就算是她先前存在一些未曾实践的坏心思,也不赶着非在今天。毕竟隔壁屋还睡着个大活人,畏首畏尾的,施展不开,多扫兴?
为表明心迹,夏以臻决定就将中间的小门敞开着,以示我心光明。
盛朗拿出套新睡衣,擦肩而过时他问:“你洗澡吗?你先我先?”
“你先你先。”
“嗯。”盛朗面色平静,点点头走了。
夏以臻瞄着他露出一半的手臂肌肉,擦着她过去时高大修挺,步伐利落,心里跳得扑腾扑腾的……
最近看样子是辛苦,这人手臂好像又粗了些,也不知道细细摸起来,和原来一不一样?
盛朗很快洗完回来了,夏以臻又捧着睡裙匆匆溜出去。
两人默默交错时,她闻见一股很清爽的淡香,倏然而去,盛朗刚想跟她说小心别滑倒,一开口,她一溜烟儿就跑了。
路过张彼得时,盛朗忽的被这小子扯住手,又听他咯咯在笑,才知道这家伙根本没睡。
盛朗冷脸瞧着他:“你可真行,故意的?”
“老天作证,你觉得我有这智商设计你?”张彼得想着冤枉他别的行,冤枉他智商高可就太冤枉了。
他坐起来:“哎,其实你要是愿意和我挤挤,我很欢迎,是你自己公子哥儿毛病多,嫌这嫌那的。真邪了门了,你怎么跟她不洁癖?病好了?”
“她是我女朋友,能一样?”
张彼得仍是欠欠儿的说:“有什么不一样?咱俩也好了十年了,洁癖还分性别?”
盛朗张了张嘴,没说话。他不和张彼得睡其实不是因为他洁癖,至于他为什么跟夏以臻不洁癖,他也说不清。
从来到盛玉麟家后他就开始洁癖。继母出身很好,要求也高。他住在他们的家里,强迫自己的一切也规规整整。他讨厌不清晰的边界,讨厌别人靠近他,打扰他,也不允许自己打扰别人。
但他从不想和夏以臻分彼此,他喜欢她在他身边折腾。乱点儿,闹点儿,怎么都好。
她有时候哭得厉害,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埋在他的怀里,他也不讨厌,想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尽情地哭。哭到情绪烟消云散。
夏以臻抱他时尤其用力。有时候在小厨房忙得一身汗,她也凑过来,踮着两只脚,用力地贴他。接吻时也是,吻到他都觉得疼……可他无比享受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清清楚楚地需要他,渴望并接纳他,最好,永远地属于他,被他独占。
现在还远远不够。
盛朗最终抒了口气,不耐烦道:“你还睡不睡?”
“睡睡睡。”张彼得笑着钻回被窝,“我是真困了。就算有睡不着的,也肯定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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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夏以臻洗完澡回来觉得肚子有点疼,身上也冷,想赶紧钻被窝躺下。
一回屋,见盛朗正靠在床头看一本英文书。
他看书时会戴着一只无框眼镜,搭在鼻梁上,偶尔推一下。视线轻垂着,神色很淡也很柔和,一副居家闲散的样子。
夏以臻站在原地愣神,突然听见他放下书说:“上床吧?别冻着。”
“噢好。现在就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