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臻的耐心出奇的好。
她认真起来可以很长时间不讲话。只有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却能把照片短片软文弄得像模像样。
夏以臻对内容和画面的要求很高,像是有套自己的标准,有时候盛朗已经觉得很好了,她还在改来改去,不厌其烦。
好几个夜晚,她就一个人披着毯子在卧室修图、剪视频、维护本地生活O2OAPP的店铺页面,对男色毫不关心,不闻不问,像是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盛朗意见不小。这才刚好几天?新鲜劲就和过去了似的,除了偶尔沉默着扶扶他,给他嘴角上上药,其余时间想被她看上一眼都难,更别提别的。
半夜,盛朗靠在她身边看书,眼睛就落在她侧脸上。这人一张清秀小脸,微蹙着眉,没什么表情,却认真得讨人喜爱。头发随意拢着,碎发从额前垂下几丝,思考起来,睫毛扑扑地忽闪……
盛朗倏然想到那日她突然抱上来,睫毛就是这样在他脸上扫着,不重,但有点痒。他很喜欢,可这种感觉也已经好久没再发生了。
盛朗突然搁下书,盯着她。
他想这人就是缺心少肝,到手了就不维护了。他今天有闲心,就在这等,等她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活人。
结果等了一晚上,这人眼都不抬,只盯着电脑屏幕,手在鼠标上不厌其烦地点,好不容易等她结束工作了,夏以臻电脑一合,立刻站起来说快睡吧,困死了。随后转身就去睡觉,消失得比兔子还快。
盛朗明白了,自己得排在她工作后面,他认了,也怕她忙起来累着渴着,常常拖着条病腿给她倒水喝。
起初夏以臻接了杯子还会甜甜地说一句:“你真好!”,后来忙到兴头上,把键盘噼里啪啦敲得冒火,再看见水送来,只是低低地嗯一声,随后咕咚咕咚三五口喝完说:“杯子拿走。”
可半夜饿了倒是知道要找他,噔噔跑来抱着他胳膊,说要吃蛋炒饭,少吃点,要半碗米,两颗蛋,加火腿肠……
好不容易拖着病腿给她做完饭,她吃完一抹嘴,多一秒好脸都不给,立刻又回去抱着电脑。
盛朗忍了一礼拜终于忍无可忍,这人就是欠收拾,他把她从电脑前面扯过来,按在墙上狠狠吮她的脖子问:“说,上次亲我什么时候?”
“三天……五天……前……”
“一个多礼拜了夏以臻。看不见我?我工作时怎么对你的?”
“别……别弄。回头客人看见了笑话我……求你了……”夏以臻已经想好了,她是刮痧了。问她她就是刮痧了。
她的脖子到肩头,一路都像被人咬了个遍,像一串红红的脚印。盛朗不管,看见了最好,看见才长记性。按在墙上收拾了一顿,果然就好了。
后来再看见他经过,夏以臻还会主动停下来,先喝口水,再拦腰抱他一下,抬脸说:“亲亲。”
盛朗扳住她下巴亲一口,笑了声,这才叫人舒服。
孙静香很支持夏以臻的新事业。
从前她不想夏以臻插手这间小店,觉得她不是这块料是小半,大半还是因为心疼。
洗个碗扫个地,倒是累不着,守着一家店日日劳心费神,孙静香真的不忍心。
这家店是夏以臻爷爷的心血,从他俩结婚前就开起来,几十年了,孙静香一个人撑着打理下来,算得上煎熬。
她也没有别的本事,所以不叫苦。可同样的苦,如果让夏以臻再遭一遍,她实在不愿意,光是有时候想想,心就抽抽地疼。
那日与盛朗关上门说话,孙静香得知夏以臻*为了赚钱去酒吧找工作,一时没忍住,哭了。
她对盛朗说,自己几十年都没哭过了,她不怕死,怕就怕死了以后,夏以臻不知道怎么办。
她原来特别怕夏以臻没主意,现在又怕她主意太大,还憋着不告诉她。这样的危险要是再遇上一遍,她还不如早点死了,别给孩子增添压力……
孙静香惋叹着,这孩子从下生就不是个幸运的小孩儿,没遇上过多少好事,坎儿却一道一道的来。
被她护着长大,还成天受欺负。夏以臻脾气好,心眼也好,很为别人着想,都不用别人主动,自己就送上门给人占便宜……
她还很能忍,不叫苦,受了委屈不会报复,也不会记恨别人。
只不过夏以臻从小敏感爱哭,改也改不了,心里难过憋来憋去,回家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有时看见别人的不幸,也回来哭,哭完又因为讨厌自己爱哭,接着哭……
就这样一个人,如果她没了,该怎么办呢?
盛朗那日对她说,他喜欢夏以臻,哪怕一切朝着最坏的结果发展,他也愿意替她继续保护夏以臻,保护一辈子。他做不到的事永远不会开口,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