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门明明早早就对他敞开了,毫无保留,他却藏得一层比一层深。这个也不需要,那个也不让看,还有个喜欢的人不藏好了,整天拿出来刺激她……
夏以臻恨自己泪腺发达,光是想了想鼻子就酸起来。
盛朗看她就为了这两件驴唇不对马嘴的小事能气成这样,也很震惊。他突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点着头道:“好,我们一次性说清楚。”
“第一,关于衣服。我的确不想让你洗。但原因不是因为我洁癖,是因为泡水会长倒刺,你又总喜欢撕,没得静脉炎没感染是你幸运。我说截肢不是跟你开玩笑。洗碗同理!”
“第二,门锁。浴室门锁最初是你说要安的,我说好。你让我洗澡用椅子抵住,我也照办,你说你去哪都会先敲门,我也无条件相信了,然后呢?你能保证我不安门锁,下次你不会再闯进来摔得更厉害吗?吓得跑出去的是你不是我。”
“第三,笨蛋。”
盛朗停了一会:“这个问题我向你道歉,无论我多生气多失控,都不该说你是笨蛋。你不笨。”
“夏以臻,你的要求我都说好,做的一切也没图什么,就图你能好好地呆在那儿,是安全的。现在这两个问题解决了,换床我也同意,叠不叠被随你的便,我现在就想知道,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还在因为什么生气!”
盛朗说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席卷,他平静了一下,望着她再度开口……
“我在这等你,你想清楚,我们之间今天必须弄明白。”
第26章
夏以臻觉得根本是弄不明白的。
她咬着嘴唇,憋得两颊又红又烫,心里的燥热像冬日里哈出的水汽一般,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可她明明又在发抖。
等什么?难道等她承认她好像有点喜欢他?承认她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吗?
自打第一次见到盛朗,她就不自在。二十一年,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的普通,她的家庭条件和学习成绩都不好,性格也不讨人喜欢。
认识他以后,一双眼睛就总想看看他,可等他站到面前,又没了能耐,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虽然是学播音的,但她的嘴很笨,也很胆小,为了不出错,不让他小瞧,才只好紧紧闭着嘴……
这人其实也很讨厌!常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不是折腾她就是笑话她。时常弄得她进退两难,又不知所措,有时真想抓住这家伙,把他打扁……
可遇不见时,又有点无聊。
她常坐在院子里,看着空荡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一场朗日晴空,却像下着春日疏雨,恹而无力,又缠绵得没完没了。
这实在是一句半句说不明白的。尤其是跟他。
况且……她凭什么要说?
就是不想告诉他。
夏以臻杵在这儿,胸口起伏着,不说话。她不喜欢说自己可怜,可她的确觉得有一点儿。比起盛朗画的女孩,她是挺胆小木讷没信心的,不怎么值得被人喜欢。
可盛朗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脸上,夏以臻知道自己的耳朵正红着。应该又在被他笑。
她默默地平息着心里的难过,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又抓到一处盛朗冤枉她的地方,才突然抬起头。
“你为什么说我骗你上瘾?”
夏以臻望着他认真地说:“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但绝不骗人。”她停了停,“不恶意骗人。所以该你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盛朗把画轻轻丢过去:“自己想。”
咚一声,它正撞在床角上,画上女孩的脸被撞憋了一下。
盛朗也很不爽。他眼里的夏以臻真诚可爱,他们陌生时,她对他都是热情的,可到了眼前,为什么这么气人?
夏以臻一看那幅画,更崩溃了。她盯着那页起皱的纸道:“我不想。”停了停又说,“我劝你折腾我别拿自己喜欢的人撒气,摔坏了也算到我的头上!”
“什么?”
盛朗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他拿起那个姑娘:“你说她是谁?”
“我管她是谁。”夏以臻的眼睛翻上去,“你也别给我看,我不想看。”
她冷静地说着,心里已经快气绝身亡了。她明明很讲道理了,大事小事吃点亏都不要紧,但这人属实太过分了,算得上就是纯得瑟。
夏以臻原本还想跟他理论理论,现在已经没心情了。两点了,她要睡觉。
临走前她又平静了一下,好心地说:“行了,你也快睡吧,少喝点水,半夜能少折腾还是少折腾。有事记得叫我。”
盛朗一把拉住她:“去哪。”
他的语气忽的放得很沉,低低的,很冷静。说完又好长时间不开口,眼睛垂在自己指骨上,用力地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