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嗯了声,有点哑,一抬头,在副驾座椅夹缝看见了张彼得竖过来的大拇指。
车又开了一会儿,转弯时,夏以臻觉得盛朗靠在她身上,后背好像十分紧绷,肩头肌肉也硬硬的,像不敢靠似的。
她想他为了不挤着自己,肯定正努力撑着身体……核心还不知多受累,腿也是。于是夏以臻又道:“你尽管靠着我,我不挤,你可千万别压坏了腿。”
她说完,还是觉得盛朗整个后背一片紧绷,侧鬓薄汗涔涔的,肯定是疼坏了。
夏以臻伸出手,好心地在他脸上擦了擦。
出租车行驶得很快,窗外路灯正一瞬一瞬地晃过盛朗的后颈,那里有几处伤,很细,夏以臻见还在流血,又轻轻吹了吹……
盛朗抱着两只胳膊,闭上眼,狠狠皱了皱眉头。
车行驶到海边时,突然转了个弯。一瞬间,夏以臻膝头的画本滑落了,咚一声,掉在脚下。
张彼得听见回头道:“什么掉了?”
夏以臻撑着盛朗肩头,弯腰捡起来,轻轻拍掉浮尘道:“画掉了。对不起,刚刚没拿好。”
“没事,画坏了,人还在就行。”张彼得挺欠的,“夏以臻,你看上面那女孩,漂不漂亮?”
盛朗猝不及防,可背后的夏以臻已经在打开第一页细细地看了,纸张还扫过他的耳朵,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张女孩侧脸的素描,笔触很细,画得很用心。
她看起来很可爱,像在发光,脸蛋鼓鼓的似乎正吃着什么。*嘴巴是小巧的,闭得很紧,却含着笑意,视线落在高处,所以眼睛也显得很大。
夏以臻不知为什么很难过。这个女孩特别明媚,眉宇间热情舒展,和她看自己照片时冷冷淡淡又有点胆小的感觉很不一样……
女孩马尾上还绑着只小猫。大概就是盛朗手腕上那条褪色前的样子。
她虽然有个类似的,却是只小猪。
盛朗说他喜欢皮筋的主人,大概就是这个女孩了。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窗外的路灯,还在一晃一晃地在两人间跳跃,带着忐乱的情绪……
夏以臻只看了一页就把画本合起来,又轻轻放进盛朗怀里,推了推他说:“你先起来点,压死我了……”
盛朗微微抬了抬身体,偏头打量她。他看到夏以臻又把身子坐正了。
“累了?”他问。
画的事她一句都没评论,盛朗还纳闷呢,但看夏以臻一脸疲惫,恐怕真是刚才自己太过分,只顾自己爽,把她给压疼了。
盛朗只好坐直身体,不再靠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下一个路口,张彼得提前到酒店了。他再度得瑟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盛朗,道:“千万别说谢,今天都是兄弟应该做的……”
他挑挑眉,光荣地推门下车。
夏以臻也跟着下去了,跑到张彼得跟前说:“彼得,今天真是很对不起,你去酒店记得和前台要点冰,眼睛敷一下会好得快。”
“没事儿。”张彼得插着兜笑笑。
他看夏以臻跟他说话还是有点紧张,面色也很凝重,初次见面,他想女孩还是要夸的,套套近乎,听点好听的,说不定就不这么生分了。
他于是凑近问:“怎么样,你觉得你漂亮还是他画的漂亮?”
夏以臻不吭气。
张彼得又笑笑说:“其实我觉得不如你,真的。还是你更好看,你比他画的那个好看多了!”
夏以臻:“再见。”
她甩着头发走了。张彼得愣了愣,盯着夏以臻进了副驾。
她刚一落座,就回头对眉头紧锁的盛朗说:“你自己好好躺着吧,宽敞!”
第25章
出租车停在家味门口。夏以臻一言不发,抢在盛朗前头付了钱。
盛朗有点纳闷。
他原本以为夏以臻是累了才没力气说话,这会儿看她,又好像在生气。这幅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前段时间领教了好久。
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温温柔柔的,又是让他靠着,又是给他擦汗。后来突然就给他推开了,又干脆又冷漠。
他的真心都不能再明显了,看不出来?
是哪得罪她了?还是当着外人让她别扭了?最怕是她压根就不喜欢,对他好只是因为又觉得欠了别人的。
盛朗也不说话,每次夏以臻闹情绪他都让她闹,总有闹够的时候。闹够了再对话,他有的是耐心。
下车时看见夏以臻站在门口,向他伸着手:“走吧?我扶你上去。”
夏以臻心说一码归一码,讨厌他是一回事,照顾他是另外一回事,不能互相耽误。
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撩开盛朗一只胳膊,就贴过去,用身子撑着他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觉得发不上力,盛朗也像走不动似的。她抬了下头,看见他一张脸面无表情,正压着眉头,觑着她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