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碗等我一起,能等吗?”
夏以臻又点点头:“能的。”
等她带回一只空碗下楼,盛朗已经在院里的小木桌上摆好两碗面。
淮岛的夜干净得像一幅画,月亮圆圆地挂在屋檐一角,和灯笼一样好看。院里亮着一只小灯泡,盛朗坐在木桌边,抵着下巴在摁手机计算器。
夏以臻短促地看了盛朗一眼,拿着碗,鬼鬼祟祟地溜进厨房。
“饭后我洗,面再等就坨了。”盛朗道。
“噢!来来来来了!”
夏以臻觉得自己是嗑药了,人麻了,舌头也不好用。她一个学播音的,一整晚夜没说出几句好话。
但她还是迅速将碗洗干净。就在刚刚,她奶奶在绵延不绝的赞美里,三五口就扒完了这碗面,汤都喝了,很好洗。
后厨的一切已经焕然一新。锅碗厨具重新被安置妥当。
夏以臻想起中午她学着做了一锅疙瘩汤,这会儿竟然不见踪影。她突然有点紧张,扭过头去看盛朗,刚好看见盛朗也正撑着脑袋看她。
他一脸严肃,神情十分像她上化学课时的样子。眉头紧紧的,心里却有点不明白。
很快,夏以臻听见盛朗开口:“夏以臻,刚刚忘了问,你熬了一锅浆糊放在厨房是要?”
“贴对子。”
“这是夏天。”
“是,夏天的对子。”
“嗯。”盛朗点点头,“已经帮你放冰箱了。”
“谢谢……”夏以臻简单蹭干手,赶紧坐到盛对面去。别人做了饭还要等她,太不应该了。
坐在这个小桌上,她突然意识到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和男生单独吃饭,虽然是在自己家,还是有点拘谨。
她坐得很端正。看盛朗没动筷子,她也出于礼貌没敢动。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夏以臻撩了撩眼皮去瞧盛朗神色。见他正压着眉头,又速速收回视线。
盛朗只觉得,她很像一种人,像考试里不看卷子,专打量着监考老师时刻准备掏出小抄的人。在自己家也这样鬼鬼祟祟的,让人不太能理解。
见夏以臻迟迟不动,盛朗终于开口:“吃吧,好吗?我饿了。”
夏以臻看客人终于开口了,赶紧摸起筷子说:“好好好,吃,吃。”
面果然是很好吃,和孙静香的手艺不相上下,吃起来令人舒服。
夏以臻埋着头吃。
盛朗吃得很安静,吃得差不多了他问:“你奶奶吃得惯吗?”
夏以臻嗯嗯了两声:“吃得惯,她说像她做的,好吃。”
她说完想了想,又解释说:“她的意思是,她做的就是最好吃的,你和她一样……那你也是最好吃的。”
盛朗看着她笑了一声:“那就好。”
夏以臻也早就吃够蛋炒饭了,这顿虽然简单,但她爱吃。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她满足地搁下筷子,又抬起头笑笑道:“吃饱了。”
“好。”
她抱着一只空碗,又乐呵呵道:“真谢谢你啊盛朗,我奶奶嫌我做饭不行,我改天和你学一学,行吗?”
“不行。”
夏以臻看见盛朗慢悠悠地抬起头看着她,竟然能一脸坦荡地说出这样冰冷的话,一下子愣在那。
她回味了一会有点气急败坏,心说不学就不学,这人果然不是好人!
她心里骂了他两句大坏蛋,嘴上却乖巧地笑着说:“那好吧……”
盛朗突然就笑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欺负女同学的心思,就这一刻,晚熟地体会到几分趣味。
他忍了一会儿说:“不用学了,以后一起吃吧。”
“一起吃?”夏以臻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说,咱们,以后,一天三顿饭,都一起吃吗?”
“嗯。”盛朗点点头,“我也要吃饭,一起吃不好吗?”
他耐心地看着夏以臻就这么转着一双眼睛思考,思考了半天说的还是那句:“不行不行,这太麻烦你了……”
“是挺麻烦,所以不是没条件的。”
“什么呀……”
“你以后能帮我打扫卧室吗?”盛朗道,“我这人有点洁癖,但不喜欢做家务。我们交换一下会不会轻松点?”
夏以臻想了想,她总要解决吃饭问题,用劳动换钞票解决,不如直接用劳动解决。
看盛朗对卫生的要求不低,想必她未来也有不少活要干,和一日三餐相比,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夏以臻觉得挺公平,很快就点头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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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透了。夜风缱绻地袭来,无花果树下的吊灯摇晃着,吸引飞虫向光亮扑去。
古城的熙熙攘攘,衬得这间小院子格外宁静。
夏以臻吃饱喝足,主动开始收拾残局。她心想以后有活就多干点儿,吃的时候也安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