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浸在春节的喜悦里,一切都变得不值得在乎,所有事也都可以年后再提。
夏以臻回到出租屋,将所有东西打包封进纸箱。这次回来,她想找一些很久没见的老物件,它们从前被她束之高阁,早已蒙了尘。
夏以臻庆幸二十二岁的自己听了盛朗的,学会了归纳与整理,所以再度见面比想象还轻松。她吹了口气,又细细扫去上面的浮沉,看清一串串曾经被自己标明的序号。
盛朗没再联系过她。
夏以臻在一片平静里,一罐罐喝掉冰箱里的牛奶,以此清点年前日子。直到年二十九来临,冰箱里的牛奶被她悉数喝完,她才打了个电话给苏慧深,随即拉着行李箱,锁好码头的大门。
盛朗在年二十九晚上落地。走出机场,看到盛宸插着口袋已经在等。两人坐入盛宸的黑色宾利,驶离机场。
盛宸偷做的产品销售数据极佳,一切比他原计划的还要顺利,此时正满面春风,手指轮流敲打着方向盘。
“怎么样,告诉宋厂长年后要贴盛世牌子,他有没有高兴得晕过去?”
盛朗轻笑:“像你这样的小孩才会。”
盛宸也笑得畅快:“果然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让闫颂年后去福州对接宋玉斌,又把线面销售渠道送了朱支朗,果然风向一变,一切顺利得不费吹灰之力。我总算能先安稳过个年了,年后再大干一场。”他偏了偏脸去看盛朗,“你呢?也能安稳过个年了吗?”
盛朗没回答,只是温沉道:“先去码头一趟。”
“不顺路啊。”盛宸人逢喜事,言语轻佻,笑了下又说,“逗你的,明天我送你回淮岛都顺路,何况码头。”
“你送我?”
“怎么?”盛宸道,“上次打赌我输了,说过会帮你办件大事,我这人言而有信,你忘了我都不会忘。淮岛那破地方,跑一趟要七八个小时,路上还有雪,凶险得很,我亲自给你当司机,保证你的安全,这事儿够不够大?”
“不需要你大材小用。”盛朗淡笑着偏开脸,“今年毕竟不同,你还是留在家里过吧。”
“未必年年都一样,多没劲?”
车停稳在码头后院,盛朗按下车窗,见大门森然紧闭,院里所有的灯都灭着,一片幽暝,他收回视线,沉了口气道:“好了,走吧。”
“这么快?”盛宸一手撑着脑袋笑,一手闲散转着方向盘,“对了,前几日我替你去苏老太太那儿送年礼,听她说今年邀了夏以臻在她家过年,真是令人佩服。”
见盛朗并不搭腔,盛宸又道:“苏慧深家过年,恐怕比上回规模只大不小,随便收只陆璁龙给的新年红包恐怕都够几年开销了。你说这种事找谁说理?我都有点羡慕她,别说,她还真有些傻人福气在身上。”
“能过的轻松点是好事。”盛朗道。
“也未必吧,能随自己心思过才是好事。”
回到盛宸的平层,盛宸拿出盒温好的牛奶,倒了两杯后,自己喝着一杯又递给盛朗一杯:“解解乏吧。我最近喝酒喝得胃难受,改成每晚喝杯这个,感觉不错。”
“好。”盛朗接过来也喝完,倏忽想起夏以臻冰箱里买的牛奶。
上周末的两日,他一次都没有开过冰箱,无论是黄瓜酱菜还是那个味道不错的牛奶,他都没有心情问津,大概再回来时,就要通通丢掉了。
他拍拍盛宸道早睡,随后去洗澡。
盛朗站在水汽里,任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又划过他身体的每一处,却仍旧觉得疲劳。
银行始终没有传来动账信息。夏以臻也像消失了一样。时间在平静里流失,他再度拾起了六年前的心情。
盛朗裹着浴巾擦着头发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再度放下。
他抬头看到月亮缺了很大的一块。阴沉的夜幕里,好似重新上演着陆家夜宴那晚的浮华。
夏以臻笑吟吟地穿梭在道路遥远的尽头,鼓板声再度敲响,一位书生正站在月下唱着——“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
第112章
盛宸坚持睡了个懒觉再出发,盛朗也无所谓,一切随他,早起做了早饭,两人吃过才动身。
除夕当天,路上的车已经寥寥无几,盛宸开得很顺,中间盛朗要和他换,他坚持拒绝,说精神好得很,一路话也很多,杂七杂八地一直在讲,时间因此过得很快,到达淮岛时天刚刚擦黑。
除夕夜的古城格外安静,路上行人不多,店铺也都早早打了烊,盛宸说他不吃预制菜,还不如随意买点啤酒卤味油炸花生打打牙祭,盛朗赫然笑了一声道:“你这要求自己想办法满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