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芮咏条件不同,能力上各有千秋,不能亦步亦趋,我看这里面唯一要学的,学了能顶大作用的,就是这姑娘从头再来的勇气。”
“有放下的勇气不够,还得有随时拿起来的勇气,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有能再爬起来的胆量,那便落入什么境地都不怕了。”
苏慧深说着拍了拍夏以臻的手背:“有了这份勇气,提前再去想太多,耗自己,那就是庸人自扰了。”
“嗯!我明白了奶奶。”
“那我再问你个问题。”苏慧深探着身子笑道,“你有自己的小金库吗?”
夏以臻神秘一笑:“有的,虽然不算很多,但够的,有快一百万。”
“哦呦……”苏慧深深深一叹,又瞧着小阿姨说,“她还说自己不是实心眼,一句话就把家底子撂出来了。”
“好,有小金库就好,这就是姑娘家做事的底气。”苏慧深拍着她的手背,“那若是这些钱你拿去做事,结果不够,还需要个一百万才行。奶奶又告诉你,从前送你的那只翡翠簪子就值一百万,你虽然不舍得,又怕奶奶不高兴,但当了它,你兴许能过难关,你当不当?”
夏以臻把自己放在那个境地里想了想,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道:“这件事我如果做不成,就不会开头。但凡开了头,我就相信自己能做成,我不想轻易放弃,当!当了它,做成了再赎回来!”
“好孩子!好!”苏慧深用力地抱住她,一双松弛的眼皮,盖住颤盈盈的眼睛,“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
“姑娘家做事常容易被感情绊住手脚,可要做事,就不能管这些。君子善假于物,你只要记得,奶奶送你东西,不是要你供着它,是要你这个人好。只要取之有道,又对你有用,就怎么用都是对的。”
夏以臻靠在苏慧深怀里,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有着另一种幸运,这辈子,她有两个盼着她好的奶奶,她的心里起着波澜,又倏忽被一声门铃声打断了,小阿姨和缓地笑道:“这个点,贵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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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泰从院里一进门便道:“这一桌子果皮,聊什么呢?晚上要是吃不下我的菜,我这老家伙可要闹了。”
夏以臻迅速起身问好,又看见盛朗也来了。她有点意外,但立刻笑了一下,盛朗望着她毫无惊讶地翘了下嘴角,大概是提前知道她在。
苏慧深一见沈泰便眉目舒展地说:“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这世上最实心眼的人是谁。”
“是谁?我认得吗?”沈泰笑着,又突然转来问夏以臻,“你认不认得?”
夏以臻倏忽耳廓通红,愣着道:“真不是我,是个卖橘子的……”
盛朗正从沈泰身后经过,冷不防笑出一声,又看了夏以臻一眼。
夏以臻立刻收回视线,又听苏慧深道:“不是她,她是个坏心的小土匪。”
“噢?”沈泰四处瞧瞧,“家里门这么高,也招贼了?”
“可不是么。今日来掐了我不少茶花苗,还有我那水仙,刚冒芽,就被她当蒜头拿报纸包走了,抢劫一样的,我和阿玉说,这种土匪,就该看谁家要就打发到谁家去,我可真怕了她。”
“那不然上我家来吧?”沈泰道,“我这空山头正缺个土匪,你来了,我给你撑腰,帮我从老太太这往回搬东西,搬回来的,咱们对半分。”
夏以臻被人逗了半天,也有了几分胆色,顶了下道:“那我就两头拿,全都拿回自己家!”
苏慧深立刻笑得前仰后合,摆着手指对阿玉说:“快快快,快给她收拾包袱送走……”
阿玉也笑道:“老太太别这么说,这未来小姑爷跟着享福,此刻还不知道心里多美,巴不得早点领回家呢。”
夏以臻倏地抬了半分眼皮,瞧见盛朗要笑不笑地盯着她,她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刚要躲开眼,又看到他突然偏开脸,喊了苏慧深一声奶奶。
盛朗低了低身子,苏慧深摸了把他的脸,又看着他道:“气色还行,也没瘦,你爸爸的事你得想开些,以后还靠你和你弟弟撑着。”
“好。”盛朗浅浅笑着,“最近因为家里有丧事才一直没登门。”
“你以后再跟我顾虑这么多就不合适了。”苏慧深抚摸着他,食指戳出去道,“跟这好土匪学学,脸皮厚点。”
夏以臻倒抽了一口气,听见盛朗道:“学不来。天生的。”
“你……”
夏以臻一个人住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他,突然感觉这家伙像变了个人,和六年前一样,让人又挺想敲他的。
“妈,你瞧我今日这大黄鱼怎么样?我弄的。”沈泰突然提了条鱼出来,比半条胳膊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