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路过,我看到那位叫荣熠的设计师正给一个女孩戴手链,又很深情地抱着她。那时看背影我就觉得像以臻,我哥偏说不是,可刚刚,她腕子上就带着那条细链子。”
“错不了的。”孝雅坚持道,“那只手链是限量的,我当时提出翻十倍买,那个叫荣熠的设计师坚决不卖。他讲创意的时候还说,他的新系列之所以叫beginning,也是因为有个女孩给过他事业的开始,现在想想,说得大概就是以臻吧。毕竟是限量款,没有别人有。”
倪孝雅说完,只觉得面前阴沉,压得她透不过气。她也替哥哥与盛宸这两位失败者惋惜,却又顾忌两位面子,不想男士输得太随意,便道:“那位设计师确实也很不错,事业有成,潇潇洒洒的。而且品味非常好,个子高,长得也很俊美,很衬以臻,以臻选择他也有道理……”
“可以了孝雅。”倪俊贤突然放下一只杯子,“这些话我听了好几日了,不想再听了。”
“哥,我只是想说,像以臻这样的女孩,挑个好的不是很正常吗?也不能证明你和盛宸就是不行。况且以臻说了,她已经空窗快两年了,难道不该再谈恋爱吗?”
“够了。”
盛宸眉头紧锁,视线紧张地落在盛朗尾指某处抑制不住的神经跳动上。它已经好久没发生了。
盛宸只觉得身边异常安静。这份安静难得令他不安,六年前的病房里,他常感到同样的安静。
“请问是盛朗先生吗?”突然有位男侍应问,盛宸率先道:“是。怎么了?”
“有人让我送这个过来。说是盛朗先生的,物归原主。”
盛宸见是一只厚信封,道:“留别的话了吗?”
“没有,只有这个。”
盛朗面色无澜地道了声谢,抽出一看,果然是只叠好的手帕。他笑了一下,的确是不需要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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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晚宴过后,夏以臻便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苏慧深的话令她突然放下了很多纷乱的想法。
庭院朱楼,歌舞宴宾,再多的浮华热闹,对她来说也都是海市蜃楼,总有消散结束的时候。留是留不住的,还不如现实些,稳稳当当走好自己脚下的路。
与苏慧深的意外相识,虽然充满了戏剧性,也令她惶恐,但后来相处起来,发现她与沈泰一样,日常并无架子,生活里也只像寻常人家一样满是生活气息,便也尝试着从容地去接受。
苏慧深似乎真的很喜欢她,隔天电话一回,又常叫她去家里吃家常便饭,还有一次,喊她去陪着腌黄瓜酱菜,腌小辣椒,用的还是沈泰妻子抄录的小方,夏以臻发现她和苏老太太的相处之间从不涉及财物,都是生活的小事,便也愈发轻松起来。
她眼前只剩一个想法,就是早日把试播片尽善尽美地做完。距离月底没几天了,她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成品看了不下二十遍,终于在陈煦和宋言心一遍又一遍“已经很完美了!”的无力感叹中,将终稿交了上去。
交片的那日傍晚,她又在台里遇见了蒋忆涵,蒋忆涵也刚交了试播片,同样面容疲倦。从前想请病假时没病发生,现在赶着要交稿了,竟然开始咳嗽。
夏以臻听她咳得厉害,还是干咳,每一声都听着揪心,便走过去道:“你吃点蒸梨吧。梨,川贝母,一起蒸,我见人这么做过,好像是好用。”
蒋忆涵一脸意外,笑出声道:“我咳坏了不是更好吗?毕竟是靠嗓子吃饭的。这个时候来关心对手,你是不是太闲了?”说完又拿起纸笔道,“你刚刚说梨和什么?”
夏以臻见她这样也笑了,两人四只眼睛下面正各有一兜青色大眼袋,尤其是蒋忆涵,还特意拿遮瑕膏遮了遮,也不好使……
夏以臻夺过笔写道:“川贝母。一起蒸。再配上二乘二十四小时睡眠,一同服用,准能好!”
蒋忆涵再度哧一声笑起来,只觉得这一瞬,有种高考结束后起身交卷的感觉。即便是高中三年再不对付的同学,此刻交卷离场,也能凭着三年脸熟,轻松面对了,至少比陌生人强点。
她把方子叠起来,塞进包里道:“不容易啊,总算是弄完了。现在确实只有一个想法,活着就好。”
“是啊。”夏以臻道,“咳嗽别拖,小心拖下去成了支气管炎。你是感冒了吗?”
“应该不是。前一周我一直在北部郊区草原,风沙大,一张嘴就是风拌沙土,我去了就开始咳嗽。”
蒋忆涵说着轻笑了声:“Chris果然是脾气大,对各种条件都不满意,又嫌是试播,不想费力气,每天让助理来替他走位,实在难伺候。原本三天就能拍完,生生拖了一周,越拖嗓子越严重,睡眠也严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