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
沈楠闷了口气,把邀请函丢给她道:“你也别嫌我唠叨,我也就跟你唠叨两句。总之它虽然叫邀请函,对你来说也就是个通知,你也不用费脑细胞想了,赶紧回去准备吧,就这周末。”
“明白明白,我肯定尽全力,不让你失望……”夏以臻赶紧笑了笑。
走出电视台,夏以臻还是立刻给沈泰发去了感谢信息,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沈泰给了她一个私人地址,叫她去量衣服,又说到时宴席上总归有她认识的人,他这个老头子也在,不必紧张。
听他这么一说,夏以臻反倒更忐忑了。在这种场合见到她认识的人,恐怕也不能算认识。
夜宴的主题是月色。
晚宴前,沈泰一早派司机接夏以臻到了某处私家园林,时间尚早,主席未开,宾客的身影还不曾出现,只瞧见不少穿着规矩的男女侍应匆匆忙碌着,园内一片清雅,无人说话。
夏以臻被安排到一处休息室——这里被做了临时化妆间,夏以臻进来时,已经有几个昆曲演员在化妆,想必也是来为夜宴添韵增味的。
先前量好的衣服也提前被送来了,是个方正的礼盒,一条青白色真丝缎的手工苏绣旗袍端雅地躺在里面,附着张毛笔小楷,名为《月霜》。
还有名字啊……
夏以臻眼睛都忘记眨,摸了摸,料子像水一样滑,凉吟吟,青碧碧的,真的像冷月的清辉照了下来。
量体的时候,女工匠十分客气,一直道时间紧急,只能小小改动一件收藏成品,请别嫌弃,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件衣服……
夏以臻小心地换上,只觉得处处合体,像抚在她身上似的,她自己看了一眼镜子,都觉得镜中人玲珑曼妙,多一寸赘余都没有。
她一时看得出神,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道:“夏小姐,该你化妆了。后面还有其他演员等着呢。”
夏以臻恍惚回神,礼貌地答好,又速速挽顺裙摆在镜子前落座。
给夏以臻化过妆的造型师都说她这张脸好化,不必调整细节,使半分力,却有十二分的效果,头发挽在一侧,又留出一部分垂在胸前,配旗袍轻简婉约,娴雅不俗。
造型师看了眼镜子便说:“我也不知道再做什么了,感觉已经很好看了,你看呢?”
除了一对小小的珍珠耳环,其余什么配饰都没有,但确实已经很好看了。夏以臻含笑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以了,多谢。”
她没有喧宾夺主的想法,化妆师一结束,她便立刻站起来,她生怕旗袍上生褶,剩余时间便一个人站在窗边看流程。
夏以臻也是后来才发现,沈泰叫她来并不是做主持的,奉席两字也太过粗简。主桌宾客都是显贵,个中还有外国来客,菜式全部以“月色”为主题,又以传统诗词命名,与主桌客人一一介绍菜色和寓意,才是她的工作重点。
夏以臻提前做了功课,也按沈泰要求的背了下来,直至演员陆续走光,化妆间里只剩她和造型师两个人,她还在不放心地默诵。
造型师刚收好箱子,遇上一个老太太乘着电动轮椅施施然进来,一进门便道:“请问这里是化妆间吧,小姑娘,我头发乱了,你帮我弄弄好吗?”
见她一身朴素装扮,还带着股猪油味,造型师一时弄不清这是哪来一人,问道:“您是后厨的工作人员?”
“算是的。”
造型师一听便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只负责演出人士,正急着去前厅,那边彩排呢。”她说完,扛着箱子匆匆离去了。
夏以臻被打断,便在角落看了一会儿。这老妇人一头麻白的头发,看起来也有七十了,年纪这样大,竟然还在坚持工作。她想了想,如果她奶奶还活着,大概也是这个岁数了,她也一定还在坚持工作,不过可能也要坐轮椅了。
夏以臻莞尔一笑道:“奶奶,您不嫌弃的话,我帮您弄吧。”
老太太回望了一眼,眼神很快地从她身上上下扫过,笑笑答:“也好。”
夏以臻懂得这种轮椅如何用,很快就将老太太推进屋,又蹲下来跟她说话,原来老太太的腿只是这几天天气转冷有些发旧疾,平时也是能走路的,常常还到处去呢。
夏以臻听完蹲在地上笑着,老太太也突然笑了,问:“你笑什么呢?”
“听见您还能到处走,有点开心。”
老太太突然笑得掩不住:“就算是坐轮椅,我也能到处走,这不都找来了吗?”
“可惜您来了,也只剩我一个手笨的了。”夏以臻说完把她推到镜子跟前,“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呢?”
“寻常盘起来就好。我来得早,没想到半下午起风了,从院子里过了几回,竟吹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