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宸散了口气,从几个西装革履的老董事中间挤出来,抬头一瞬看见盛朗已经走出几步了,他步伐干练利落,目不斜视,令人心情愈发憋闷。
盛宸突然将手里文件向身后秘书身上拍去,追上去道:“哥,为什么不同意?”
盛朗头也不回,淡淡道:“说话分场合,这没有你哥。”
盛宸插兜站住,轻笑一声:“那亲爱的盛董,为什么不同意?”
远处的几个老人已经走远了,又匆匆瞥过来,随即收回视线各自散去。
盛朗也叹口气站住,压着眉眼回头,见没人了才说:“现在是在公司,你该学会控制你的情绪,你不是小孩儿了,这很难吗?”
盛朗说完推开盛宸的办公室,脱了西装随手丢进沙发:“把门关上。”
盛宸将门一掀,又在门发出最后响声时,用手挡了一下,门最终缓缓关闭。
盛宸走过去将挡路的办公椅一把扯开:“现在可以了?”
盛朗背身站在窗边:“说。”
“为什么反对我砍掉那几条老旧的生产条线?”
盛宸很恼,公司营收下行,他想把几个老产品的生产掐掉,同时把几员跟着他爸混安稳日子的老将调离关键岗。老董事脑子锈了表决不通过他勉强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盛朗与自己作对。
道理他在会上已经说得明白透彻,数据分析严谨详实,他不信盛朗听不懂。
“那几个管生产的老家伙恨不得从我姥爷还没死的时候就杵在那儿了,大脑早就积灰了,保守的思路早已不适合盛世,我们要的是新产品。是,新产品是需要更多费用投入,但这不是不去做的理由,我说错了吗?”
“没错。”
“那为什么?”
盛宸根本不信盛朗会上说的那些理由,既浅显又不经思考,拿来哄三岁小孩儿都未必奏效,用这些理由来投他的反对票,根本就是对他经营能力的侮辱。
“哥,你是不是不敢?”盛宸看着盛朗一动未动的背影,心中郁气盘桓。
“说实话,你这几年变得太优柔。财报你看过了,眼前的情况,留着那几个老家伙就是在养闲人。现在的盛世已经很臃肿了,该抽刀时就要果断,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盛朗转回身体:“没人犹豫,我痛快说了我反对。”
“就是在问你为什么反对!”
盛朗终于松缓了神色,他低头轻轻抒了口气,才抬头道:“盛宸,你不是没读过书,现实是历史的重演,你刚接班,上岸先杀功臣,以后谁支持你?做事永远要给自己留余地,冲的时候快,降落的时候呢?你的退路在哪?”
“哥,我们玩的不是政。治,太极那套不适用。我们是纯商人,看的是利润,商场就是争分夺秒你死我活。我不是上帝,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我只看利润,有利润才能活下来。”
“可利润是由人创造的。”盛朗看着他,“你说的这一切,最终都会归于人与人的斗争。你如果永远目中无人,结局会教你做事。”
“哥,你真变了。”盛宸干笑了一声,“小时候是你教我的不妥协,要出手就要果断,你他妈现在告诉我,我该长出颗菩萨心给他们养老?别人就算了,你也跟着他们不支持我?”
盛朗偏开脸:“我说了,公司里没有你哥。如果你不能接受,就当不认识我。”
“明白了。”盛宸倏地坐进办公桌,翘起腿轻点着下颌:“你到底是不满意我,还是不满意我和夏以臻的绯闻?”
他终于成功激起盛朗的怒火,他哥的眉头瞬间压下来:“我们在就事论事,不提局外人是底线,做不到吗?”
“局外人,公司拿真金白银砸过的人,为什么不能提?”盛宸觉得好笑,“是!我看到那条绯闻我很开心。我没想它发生,但它已经发生了,能给任何一方带来好的结果就算没白发生,你在因为她跟我生气?所以站到我的对面去?”
盛宸将领带扯了,胡乱卷了一把远远扔到沙发上。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忍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六年前就是为了个女人,现在还是,女人比利润还重要?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幼稚?”盛朗平静地开口,压抑着情绪转开脸,“我不想听你说气话。”
盛宸气洒一半又被按下,愈发不爽:“难道不是?为了我和她的破新闻,你甚至都没跟我开口,自己去找了沈泰。你但凡和我开口,我下一秒就去处理!可你没有。在你心里我连沈泰近都没有是吗?我是你亲弟,你真把他当爸了?”
“盛宸!我警告过你任何情况下不要口不择言!”
“那你倒是说!为什么!为什么反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