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面临的未来有太多不同。”
卫瑾难得对弟弟露出这般严厉的脸色,语气沉沉地问道:“你能保证现在的你带给她的是力量、是劝慰、是扶持,而不是负担和痛苦吗?”
“……”
面对姐姐的质问,卫珣发现自己竟然哑口无言。
早在阙宛舒红着眼睛对他说,她不想成为只能依附他的金丝雀,说她首先是阙宛舒、是阙家的女儿,然后才是他卫珣的女朋友的时候,他就明白,他的爱并不足以成为她的底气。
即便他是如此深爱她。
他迟迟没有回应,而看着惨白着脸,仿佛被扇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弟弟,卫瑾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阿珣,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
听见这句话,卫珣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克制不住地想,他为什么要放手?他偏不放手又能怎么样?
他就是非要爱她、也要她爱自己,他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全世界都阻拦又怎么样?哪怕她其实不愿意又怎么样?
他大有无数种手段可以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每当他心里这么想时,阙宛舒望着他流眼泪的模样又会如同一道狂风般冲散所有晦暗的心思,占据他心头每一个角落。
然后这一瞬间,卫瑾的话便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你能保证自己带给她的不是负担和痛苦吗?”
卫珣不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爱有多沉重、多偏执、多自私,当时犹仍年少的他改不了,控制不住,所以只能让她走。
因为比起她不在他的身边,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她流泪的理由是因为自己。
所以他努力压抑着,不想让自己的爱成为她的负担,他想让爱变得轻盈,想要她能以更轻松的姿态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要走。”
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卫珣真的不明白,也不想要理解。
他只是固执地扣紧阙宛舒的肩膀,终于没忍住向她宣泄这份笼罩在心头、早就快将他逼疯的晦暗爱情:“你以为我不想把你关起来吗?!”
按耐不住地向她吼了一句后,压抑已久的情绪也再关押不住,在这一刻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要将阙宛舒彻底淹没。
“我想把你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想要你每分每刻都和我在一起,想要你除了我身边以外无处可去,就算你会恨我也罢、会讨厌我也好,我还是想这么做,我每一天都在想,想得快要疯了,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敢这么做吗?”
是的,他不敢。
他是胆小鬼,他既不愿阙宛舒因为他而流泪,更无法忍受她可能会恨他。
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才不敢强迫她,更不想这么做。
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想要她的爱而已,无论多少。
所以发疯似地说完这些狠话后,卫珣又低下脑袋,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般语声颤抖地乞求她:“所以拜托、拜托!在我真的发疯以前,就待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就好,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就让我能看着你就好,拜托你了……”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敢看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用力地抱紧她,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仿佛只要他不放开手,她就不会走。
可是阙宛舒本来就没想要走。
她被困在他怀中,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和他贴在一起,这让她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他的一切。
无论是用力地环在她腰背上的手臂、紧贴着她的颤抖身躯,埋在她耳畔的滚烫呼吸,还是他一声又一声,极力向她宣泄和证明的庞大爱意。
这都让阙宛舒的心在一瞬间软和得一蹋糊涂。
静默半晌,她努力从他肩膀处探出脑袋,又试图从他的怀抱中举起一只手臂来。
卫珣却以为她是想挣脱他,于是他一声不吭地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阙宛舒也没让他放开自己,只是一点一点地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手臂。
而在让其中一只手重获自由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手,手掌轻轻地覆上他的后脑。
紧接着,她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卫珣,我没有要走。”阙宛舒语声温柔地开口,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说道:“我妈妈摔伤了腿,我只是回去看她几天,很快就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没骗你,我发誓。”
“……”
卫珣没有反应。
阙宛舒也不急,她耐心地摸着他的脑袋,轻抚着他的背脊,试图借着这般安抚的动作带走他内心所有不安和焦躁。
又过了一会后,她才感觉到萦绕在耳畔的急促呼吸逐渐轻缓下来,抱着她的青年终于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