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谢沉看着她,又重复一遍,“相信我,真的结束了。”
白芷看着他,目光中有疑虑,更多的是审视,“贺铭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副本里的玩家可不是一串数据,而是一条条人命。”
顿了顿,她道,“这一切和你有关系吗?”
“有。”谢沉没有骗她,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接着道,“但这并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们发现问题后一直在补救,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
白芷神色依旧怀疑,“展开讲讲?”
谢沉在她身边坐下,将事情的经过徐徐道来。
“这个游戏的启动资金,用的是我最初投给天琅的那一笔钱。”谢沉目光悠远,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最终卖掉了自己那个艰难维持的生物公司,转向游戏行业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需要快速积累一笔财富,获得和家庭抗衡的资本。
“不要皱眉,也不要想太多,”谢沉对着白芷笑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自己需要摆脱家里的控制,也是我自己想赚快钱,我从来没有因为我们的感情放弃理想。”
“原来做游戏只是贺铭的理想,不是你的啊?”白芷忍不住阴阳怪气,“那怎么没见你有钱后就去追梦?”
谢沉反应迅速,“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只可惜白芷不为所动,“不要转移话题。”
谢沉抬手示意投降。
“你也知道的,贺铭的未婚妻那会确诊了癌症......”说起这件事,谢沉语调变得沉重,“暗界之门是一个全息游戏,贺铭做这个游戏的初衷是将濒死之人的回忆保存,再扩充成为游戏副本的基础世界观,这样当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可以和死去的人对话,乃至一起生活。”
白芷想起了那个因为病痛迅速凋落的女孩,痛惜人生无常。但关于这个游戏......“要想达到贺铭需要的效果,只有所谓的回忆应该不够吧?”
谢沉点点头,终究没有隐瞒,“贺铭用技术将霍琅部分意识保存了下来,所以当贺铭在游戏中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并不完全是一个数据堆成的npc,而是意识衍生出来的,有一定自主性的,类人意识体。”
霍琅便是贺铭未婚妻。
“......”白芷虽然知道贺铭并非他看上去的那么玩世不恭,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择手段。
不难想象他是用什么手段将一个濒死之人的意识保存下来的,白芷直接了当问道,“缸中之脑?”
谢沉道,“类似的手段。”
“霍琅同意吗?”
谢沉没有讲话,但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白芷将手边的抱枕向谢沉砸了过去,怒道,“这破事你又参与了多少?”
“这个游戏是我投的,要说完全不知情你大概也不会信。”谢沉将抱枕接住,缓缓道,“但说实话,当初贺铭给我看的项目书是另一个人畜无害的版本,我的确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等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那你也是帮凶,两个混蛋狗东西!”白芷忍无可忍,重重踹了他一脚。
谢沉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当初你也是这么骂我们的。”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当初......你什么意思?”白芷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沉,脑海中蓦然闪过许多模糊的碎片,她的npc身份,活人感十足的系统,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总是在副本中不期而遇的谢沉,还有上次见面贺铭言辞闪烁的模样......
最后,她想起杨铭峰,一个保留着所有记忆,在副本中无限次经历自己死亡的鬼魂,一个恐怖的猜想渐渐在她脑海浮现,“为什么你所谓的当初我完全没有印象,你们又对我做了什么?”
谢沉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向她凑近了几分,“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合常理,就把它当做一个梦好了。”
“......这么奇幻?”白芷回忆起从第一个副本中出来后的那场车祸,“难道不是濒死之人才会进入这个游戏,通关后获得生存奖励?”
“一开始,贺铭的确是这样设计的。”谢沉说道,“虽然他所谓的生存奖励已经被你唾弃过了。”
谢沉在白芷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中道出故事的开端。
贺铭做暗界之门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全息体验的真实性。
在正式复制霍琅的意识之前,他的团队在全世界搜罗那些坐拥万贯家财,又疾病缠身命不久矣的富豪,当这些人对死亡的恐惧达到巅峰的时候,面对一个能够使自己的意识继续留存,并且保有对世界掌控感的方案是没有抵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