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榛榛?”宋嘉抬起头,见到来人向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神色间全是警惕,“你来做什么,幸灾乐祸吗?”
白芷将手收回,笑吟吟道,“欺人者人恒欺之,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宋嘉冷冷一笑,“难道你就没有欺过人?”
“没有吧,”白芷无辜耸肩,“有吗?要不然你帮我回忆一下?”
宋嘉盯着她,缓缓开口,齿间血丝粘连仿佛刚进过食的兽类,吐出森然腥臭,“你莫非这么快就忘了刘明是怎么死的?他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连脸上的痦子都被人用刀剜了下来,难道这都跟你们没关系?”
白芷浑身一凛,哪怕对刘明生前的遭遇有所猜测,但真相还是太过惨烈。
......和霸凌有什么关系,这分明就是谋杀!
宋嘉冷眼看着白芷的反应,却见后者只是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很快转移了话题,“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聊的,不然你和我讲讲,一向能忍的何苒昨天为什么突然反抗,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宋嘉嘲弄地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杨铭峰,对你......”
他突然不说话了。
杨大班长对项同学的偏袒似乎有目共睹。
“说说呗,到时候我帮你在班长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定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宋嘉狐疑道,“他让你来找我的?”
白芷:“不该问的别问。”
“这个语气......”宋嘉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项榛榛,你是不是听说了杨大班长的某个传闻,然后在模仿那个人啊。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也真有点效果。”
这人又在放什么屁?但白芷也不多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宋嘉犹豫片刻,咬咬牙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将镜子怼在她面前,让她看看自己的样子有多丑,谁想到她就受不了了......不过,比起你们当初对刘明做的那些,这又算得了什么?”
何苒的长相......白芷叹了口气,确实有些不好,和刘明类似,她的脸上也有一道醒目的瘢痕,据说是小时候生病留下的。
“我没想到她真的无辜,”宋嘉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毕竟她当时是刘明的同桌,又因为脸上的瘢痕和刘明惺惺相惜,看起来交情还不错的样子。”
两个有相似缺陷的人,他们是自愿同桌的?白芷的问题差点脱口而出,幸而及时想起自己的土著身份,没有暴露出自己对这个班级的无知。
倘若不是自愿,做出这个安排的人实在是恶毒阴损。
没想到下一刻,宋嘉就不问自答,“说起来,让他俩同桌,还是我们那位好班长提议的呢。真是个绝妙的想法,你说对不对?”
白芷和他对视几秒,轻笑一声,“这么会说话,我一定替你向班长转达。”
宋嘉脸色一青。
看来面对杨铭峰,大家还是只敢阴阳怪气,不敢正面刚。
接下来,白芷该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的记忆保存到明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真正的“刘明”在每天晚上被投出去。
而这一点的关键,则不再取决于高三七班大多数人的选择,而是取决于杨铭峰,这个拥有全知视角的所谓“上帝”的个人意志。
但是这个推测似乎还差点什么,白芷皱眉思考,总感觉有一个关键环节被忘记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旗袍女尸忽然诈尸,【你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白芷神色一亮又一黑:【可恶!你为什么现在才提醒我?】
旗袍女尸理直气壮,【人家也忘了嘛,只准你失忆不准我忘记?我是听见你在那里嘀咕什么“上帝意志”,才突然想起来的。】
【靠关键词才能激活,果然是一串代码。】白芷摇摇头。
旗袍女尸“哼”了声,【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
白芷无言以对。或许是和这位系统共脑太久了,她很难不觉得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死瘸子,你又在想什么,一天天魂不守舍的?红泥都滴我这这边了!”一声怒叱在耳边响起,将白芷拉回了现实。
是的,他们又来做雕塑了。
白芷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一堆黏湿的红泥缓缓蠕动,散发出逼人的腥臭味。蠕动的过程中,那红泥中心凹陷下去,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仿佛沉睡的婴儿张开嘴浅浅呼吸。然而很快图穷匕见,猩红的嘴里伸出两排森白尖锐的牙齿,脖子一探就要朝着白芷的手腕狠狠咬下——
“啪”的一声,白芷干脆利落将红泥甩到了半成品雕塑上。
红泥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顺着雕塑的脸窸窣滑下,经过肩膀,前胸,最后咬住腹部的泥块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