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手心刚刚被人按在铺满玻璃碎片的桌面上。
她哆哆嗦嗦地收回手,挂着满脸泪痕,无助地看向白芷,后者微笑提醒:“医务室在北楼一层。”
一群凶神恶煞的施暴者看看楼上的杨铭峰,竟然没有阻止,女生就这样跑开了。
“你还真是喜欢找死。”向菲菲目光奇异,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就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呀。”白芷展示完自己的善良,冲着二楼的杨铭峰甜甜一笑,然后将餐盘放下,就着满桌淋漓的鲜血,面不改色地吃起了食堂的晚饭。
向菲菲神色变幻,带着一众小弟离开了这张餐桌。
白芷完成今日“表演”,想了想,选择前往医务室,根据手臂伤口的恢复程度来看,她在失忆的这几天应该有去医务室换过药。
这是全校被霸凌者最为集中的地方,而且那个医务室的葛医生说话奇奇怪怪的,明显知道刘明的事情,还一幅看她很不顺眼的样子,实在是可疑。
不出所料,她在医务室里看见了刚刚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还有和谢沉学习小组的插班生,任晖。
女孩子抽噎着包扎好手掌上的伤口,一张脸疼的惨白,还不忘向白芷道谢,“谢谢你榛榛,没想到你竟然真是个好人,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
白芷喜获“好人卡”,懒懒道,“不客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单纯讨厌向菲菲那个女人罢了。”
坚决保证自己的恋爱脑人设屹立不倒。
女生愣了一下,还是小声道:“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白芷高冷颔首,示意她不必多言。
女生摸着眼泪默默离开,白芷好整以暇盯着葛医生给任晖换药,后者卷起裤腿,露出膝盖上狰狞的伤口。
“这个伤口看起来好新啊,”白芷好奇道,“你昨天没有来包扎过吗?”
葛晨冷漠道,“站开点,你挡着光了。”
白芷挪开一点距离,持续惊讶:“伤口这么深,但看起来有被好好清洗过。任晖,你昨天一定来过医务室吧?”
任晖漠然道:“我不记得了。”
白芷再接再厉,“任同学你记性很差诶,今天上课还总是分不清左右,真的不需要任医生顺便帮你看看脑子吗?”
“......你有完没完!”任晖忍无可忍,“难道你就能记住昨天发生的事?”
“当然不能。”白芷托腮沉吟,“那你就没有觉得失忆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吗?不会因此感到恐慌?我每天醒来都感觉好害怕。”
“你也会害怕?”任晖一哂,“将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从记忆中完全抹除,难道不是一种幸福?”
“你为什么对我恶意这么大?”白芷难以置信,“你就没有投过票,没有害死过人吗?”
任晖垂着头,逆光的半张脸被染上暗影。沉默半晌,他淡淡道,“没有,我没有害死过别人。”
“所以你能记得自己每晚将票投给了谁?”白芷假装惊讶。
见任晖撇过头,不理睬她,白芷又转着轮椅到他眼前,“别人这么欺负你,你都没有一丝反抗或者报复的念头?道德感这么高对自己可不太好。”
任晖咬牙切齿道,“没有,就算被人欺负,我也从没想过害死别人!”
“这么肯定?”白芷笑着反问一句:“不想着怎么害死别人,你每晚投票都投给自己呀?”
仿佛一道闪电劈下,话音落地的瞬间,白芷忽然变了脸色。
投票给自己?
“他只有自己,却又有无数个自己。”
试卷上的文字在白芷脑海中浮现。
诡异的氛围在医务室弥漫,白芷和任晖对视一眼。这一刻,任晖知道了白芷在怀疑什么,白芷也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的怀疑。
最终,还是白芷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她颇为遗憾地耸耸肩:“今晚,你该不会给我投票吧?”
任晖没有理会她的试探,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白芷无奈,只能对着冷眼旁观的葛医生诉苦:“医生,有人打算攻击我,你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葛晨似有些疲惫,叹了口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我?”白芷将轮椅缓缓推进,脸上笑意全无,直视着葛晨,“很久以前的刘明,也经常来你这里包扎伤口吧?就像前些天的我,和今天的任晖一样。”
“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葛晨眼中染上讥诮。
“和谁,刘明,任晖?还是都一样?”白芷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一直以来,白芷似乎都忽略了某个可能,如果高三七班每晚被捉的‘鬼’同时知道彼此的存在和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