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桐花镇的年轻人一直在反抗啊!】白芷一边和系统交流,一边走向鹿霖,【一向逆来顺受的燕如开始妄图摆脱被家暴的命运,模范生小苟想要协助一个有妇之夫毒杀他的丈夫,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小镇上的江狸竟然一心想要离开......他们没有循规蹈矩按照剧本走完npc的一生,而是选择反抗,他们无意识地觉醒了自我意识,但这破坏了桐花镇的秩序。
所以等待他们的是记忆篡改,乃至肉身销毁——如果他们真的有肉身的话。将这类不稳定因素全部集中在圣殿展开驯化,就是销毁前的最后一道工序。他们和饲养者展开博弈,被成功驯化的,便有机会当选圣子/圣女活下来,成为一个像鹿霖那样优雅体面、受人尊崇的......样本?或者说,行尸走肉。】
【亲爱的,】旗袍女尸消化完她的长篇大论,沉默几秒,严肃问道,【和一个系统本统讲这些,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咦?】白芷甚至比她还惊奇,【你难道不是一个保有自我意志的系统吗?我可都是以对待同类的标准来对待你的呢。】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地会给系统灌迷魂汤!
【好的我懂了!】为了不堕“自我意志”之名,旗袍女尸一顿输出,【这就是桐花镇中除祂以外另一股力量的作用,这股力量保护着这些拥有了自我意识的npc,为他们保有一线生机,而非被直接销毁。只是......这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呢?】
两种力量的对抗,驯化与反驯化,信仰催生神性的强大,违规带来失忆的惩罚,那些被迫忘却的天真与恣意,以及在教条中逐渐收紧的衣袍......
桐花镇的运行逻辑一点点闭环,白芷道,【祂从来不会无所不能,当信仰的力量式微,觉醒与反抗的意志自然就会成为另一股力量。】
白芷对鹿霖道:“帮帮我吧,我们一起打开那扇门。”
鹿霖不为所动地转过身,但白芷的下一句话让他脚步顿住。
“然后,我带你出去。”
“......”
鹿霖回过头,向来淡漠的眼中涌上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
白芷把玩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道这只项链既然能将小骷髅带出副本,想必也能再带出一个npc。残忍点看,他们本质上都不过是一团数据。
【这有什么残忍的,你们人类也不过是一团基因的排列组合罢了。】旗袍女尸见缝插针怼了一句。
白芷只盯着鹿霖。
“你就甘心被圣殿驯化成宠物,一辈子当个行尸走肉般的圣子?”几乎是蛊惑般的,白芷勾起嘴角,轻声道,“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吧,替你自己,更是替真正的江狸。”
鹿霖嘴角因紧绷而泛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一瞬间,属于江狸的记忆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四目相对,白芷仿佛看见无数岁月在他眼底流淌,那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曾经。
那是一些踽踽独行的年轻人,困惑于自己的存在,困惑于祂的教条。祂为桐花镇的每个人制定了相同的守则,生活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严丝合缝地运行,大人们对许多话题常常讳莫如深,他们看着周围人上学、辍学、拜神、结婚、生子、拜神,直到老死,再由下一代继续重复着上一代的命运,偶有死亡的意外,但从未有过命运的例外。
他们于是渴求成为那个例外,就像渴求桐花镇外的世界。直到有一天,仿佛一个祂之外的神明听见了他们的渴望,这些年轻人蓦然发现身边有一个成熟稳重、足智多谋的成年人竟能懂得他们。
记忆中他似乎也没有离开过桐花镇,却似乎懂得很多桐花镇人都不懂得的事情,甚至可以未卜先知,帮他们提前规避掉很多麻烦。
但更多的时候,这个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会莫名带着些审视,似在盘算些什么,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哪怕他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兄弟”,鹿霖也看不透他,总觉得鹿隐人如其名,周身都萦绕着一团迷蒙,让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
直到那一天,他在经过江狸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两个形容稍显猥琐的陌生男人借宿,而江狸竟一改往日的机警聪慧,毫无防备地将人迎进家门。
鹿霖暗骂一声笨蛋,正要将那两人赶出来,鹿隐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身前。
他的亲哥哥看着他,叹了口气,“小朋友,不要随便介入别人的命运,会很麻烦的。”
这个人总是语焉不详,鹿霖已经习惯了,但那一刻,莫名的直觉划过心头。
鹿霖陡然间想起了镇子里偶尔会无缘无故死掉一些人,但很奇怪,哪怕是这些人最亲近的家人挚友,也说不出他们的死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