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哥们儿结婚后,小王没少被四面八方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唐骏说,“表面上还照常开店、招呼客人,可晚上闭店后常对着后厨的冰柜发呆。有次我朋友帮他搬货,看见他手机锁屏还是俩人去海边玩的合照。”
“其实他总失眠,要靠吃药才能睡俩小时。直到上周我听说,他跳楼了……医生说胃里全是抗抑郁药。”
“可惜了,”平时惯爱嬉皮笑脸的平头哥难得正色,“他有什么错?不过是爱上一个和他同样性别的人……对了,他男朋友后来怎么样?”
“他男朋友得知死讯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在病房里对着墙撞头,精神也不太正常,回家后天天喊小王的名字。”唐骏冷笑一声,“你说这哥们儿,明明喜欢小王,却连那么一点点对抗外界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人死了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坑了小王,又坑了他妻子,怂包蛋一个。”唐骏愤愤地又喝了一口酒。
“要我说,感情里最忌拧巴。”平头哥喝了口酒,“想爱就痛痛快快爱,想断就干脆利落断——拖泥带水才最伤人。他要是早几年不跟小王谈恋爱,说不定小王还能有个善终。”
“这种特殊的感情本身就是场赌博,”娃娃脸说,“勇敢一次,赌对了或是赌错了,都比现在这个结果强。”
季煜烽一句话也没有说,反复思考着唐骏的话,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神色,像是悲悯,又像是自我剖白般的痛楚。
沉默须臾,他将杯子里的酒仰头灌下,喉结剧烈滚动间,几滴酒液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洇湿了一片肌肤。
他或许应该勇敢些。
爱情,本就是冲动的本能。不赌一把,怎么知道对不对?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曾为彼此热烈地活过,也不会留下遗憾。
再坏,能坏过抑郁而终吗?季煜烽觉得,如果再见不到闻修越,自己可能真的会抑郁。
季煜烽整整思考了一整天,今天下班回家后依旧在沙发上沉默地坐着。
准确地说,这段时间他始终在反复思考自己与闻修越之间的关系。
从初识闻修越到那天“失去”对方,每个细节都像碎玻璃般扎在神经里。
他认真思考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后悔想那些狗屁未来——没有闻修越,哪来的未来?
他也后悔对闻修越说过那些话,他舍不得闻修越,不想分手。
他其实不是一个习惯后悔的人,一直觉得过去的事就会过去,但在这一刻,他希望自己和闻修越不会这样轻易结束。
他不知道闻修越现在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已经忘了他?
即便忘了也没关系,当初是闻修越追的他,这次就换他去追闻修越。
季煜烽拿起桌面上的手机,他现在就想找闻修越。此刻七点半,闻修越可能还没下班,他发了条微信,十多分钟后,没人回复。
他又打了个电话,另一头“滴滴滴”响了几声,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闻修越经常加班到很晚,或许现在他还在开会,手机静音没听到。季煜烽觉得不如直接打车去公司,有些事情当面谈清楚比较好。
他起身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在黑暗中突然看见几个戴口罩的陌生人。
他们像是特意在等他,季煜烽瞬间防备地看向他们,刚想问话,只见其中一人拿着喷雾朝他脸上喷了过去。
季煜烽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晕倒了。
第69章
季煜烽一醒来,脑袋还有点迷糊,不适地蹙了蹙眉,刚想活动身体,却发现四肢完全无法动弹。
他猛然惊醒,低头一看,自己被绑在一根铁柱上。警惕地扫视四周,发现这像是一间废弃仓库,封闭的空间里没有窗,唯有一盏老旧灯泡散发着昏黄光线。
不远处的桌子旁,三个人正默不作声地打着牌,只能听到出牌时的轻响。
他们感到如芒在背,停下打牌的动作,纷纷转过脸看向身后的人。
等对方的脸完全露出来,季煜烽才想起,这好像是那次在海城遇到的张泽的几个手下。
“你们快把老子放了。”季煜烽目光冷冽,眼底翻涌着阴沉又尖锐的戾气。
那三人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续打牌。其中留着刀疤脸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开口:“现在还没到时候。”
“什么没到时候啊,”染着黄头发的瘦子慢悠悠地甩出一张红桃K,“你听没听说过今年有起绑架案被破了?就因为绑匪太守规矩了,收到钱就放人,结果被逮了。”
“所以啊,现在被绑架的——”另一个光头舔了舔嘴唇,“基本都是被撕票的命。”
季煜烽脑袋直冒火,气得重重喘了几口气,等老子能动了,非把你们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