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就是玩物,玩物就是这样的待遇。
突然,他一天、一时、一刻都忍耐不下去了。
仆人又问:“您早午餐想吃什么?”
阮丹青:“和平时一样就行。”他头也没抬地随口一说。
他虽说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努力的人,却从不会有始无终。
就算摊子再烂,至少也要给个结尾。
阮丹青吃饱肚子,去书房手写了封辞别信,用青石镇纸压住。
他从衣柜里翻出件以前的衣服,普通的自己买的旧衣服。
一照镜子,仿佛恢复原样,本本分分。
像这两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怎么要,可褚世择还是送了他很多。
日长月久下来,他身边几乎都是褚世择给的东西。没什么自己的了。
阮丹青拣出一些,很少,难带的也不要了,最后书包里只放了他的旧电脑、各种证件。
他几乎是孑然一身地离开了。
因为他没带什么,穿得又休闲,别人还以为他只是出门散步。
甚至园丁还和他打了个招呼:“阮先生,下午好。”
阮丹青极平常地回应:“下午好。”
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读完大学而已。
结果误入歧途,沦为玩物。
可,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他已付出他的代价,多余的他分文不要。
那么,对他的不辞而别,想必褚世择也不会在意。
第15章
回国后过去一周,生活平静无波澜。
于是阮丹青开始为秋招做准备。
他想,褚世择一定已读了他的信。
既然无动于衷,那估计就是默认放他离开。
他们之间钱货两讫。
理论上,谁也不欠谁。
这时的阮丹青也过了刚回家的优待期,父母开始看他横不是,竖不是,要他抓紧应届生身份,快点自力更生。
奶奶一向宠惯他,搓着麻将牌说:“急什么?乖宝在外国受尽洋人的气,吃够苦头,回来先休息一阵子再——白板,胡了!单吊财神!哈哈。”
他们家别墅盖成三世同堂的格式。
爷爷奶奶住一楼,父母住二楼,他一个人住三楼,往上还有四五和顶楼,只有每日晚饭固定坐在一起。
妈妈不高兴地说:“男孩子长大总要历练一下,不然一辈子宠在家里么?”
爸爸则问他:“考个公务员怎样?喏,给你看好几个岗位可以报名。不图你大富大贵,平安就好。”经过一场凶险之极的金融危机,他看开许多。
爷爷建议:“做老师最好。为人师表,清清正正。”
“要是工作找不好我再考。”
他这样说着,心里在想,万一褚世择又搞些吓人的手段,他就去考个公务员!
但褚世择并没出现。
这种事就是这样——虽然你不大乐意看到他,但他真的不来,你又觉得心里老大不自在。
分得不明不白,便总觉得像不清不楚地留着点什么。
所幸阮丹青回国后应酬多。
他算衣锦荣归,每日乐呵呵和朋友们出去玩。
这天也是。
阮丹青姗姗来迟,咖啡店的一方角落,几个朋友刚开了一局UNO牌。旁边放两盘小食,几杯冰镇饮品。
阮丹青火速加入战斗,不多时,气氛逐渐稠热,笑声不断。
年轻人坐一块儿玩,最受欢迎的活动便是聊八卦。
“诶,阮丹青,你是不是知道一个瓜?”
“哪个?”
“我听说你们那一圈赴美留学的学生里,有个男的,疑似偷偷被人包/养?每日放学被劳斯莱斯专车接送。”
阮丹青心里立时咯噔一下,问:“谁啊?”
几人嘁嘁喳喳议论。
“没说仔细。老闵那传出来的。”
“他的话不大可信吧?他和女朋友分手时四处编造人坏话,以前真没看出来他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要是真有这回事,圈子那么小,阮丹青一定也知道,是不是?”
阮丹青淡淡微笑:“没听说诶。”
众人哈哈一笑,没深究,又讲下一个话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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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丹青在一科技公司觅得一份技术岗职位,专业对口,报酬优渥。
当时读他这专业的人还颇少,所以找得很顺利。
工作地点在上海。
是个体面工作,但,阮丹青还是被降级为二等孝子。
他申到租金便宜的人才公寓,兴高采烈地搬入。
妈妈随搬家公司一道过来,看了一眼,难过地说:“芝麻大点的地方,怎么住人?都转不开身。”
阮丹青:“已经很好了啊!”
妈妈:“还没有你在美国住的房间好。”
阮丹青哽住。
不的,妈妈。
那是撒谎的啊。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了和父母视频不露馅,急得不行,和褚世择说:“能不能让我回旧公寓一趟?……我哪有钱去旅游,怎么骗他们说我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