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一看,是傅望昭在用手指揩去他的眼泪。
“做噩梦了?”
迟然将脑袋歪到另一边,自己用手背将眼泪擦干净。
他坐起来,哑声问:“跟跟呢?”
“带回来了,在楼下。”
迟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傅望昭按住:“我问过医生,这种肺部窒息的抽搐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排除先天缺陷的原因,比较大的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我看了监控,是方雨。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迟然猛地睁大眼睛,身体都在颤抖个不停:“我要看监控!”
傅望昭将人抱进怀里,顺着他的后背:“别看了,相信我会处理好。”
“你让我看!”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迟然的声音低下去,“求求你,让我看。”
“好,我给你看。但你答应我,不能激动。”
“嗯。”
傅望昭从通讯器里调出昨天晚上后院里的监控视频,递给迟然。
摄像头的角度正对着别墅,下方能拍到狗屋。
经过几秒空镜,方雨出现在画面中,他并没有直奔狗屋,而是去花圃里剪了几枝月季花。
只是在回来的时候,路过狗屋,跟跟突兀地叫了一声。
方雨停了下来,走到狗屋跟前,怒道:“你叫什么?”
说完,他抬腿狠狠踹向狗屋的栅栏小门:“让你叫,让你叫。”
迟然能听见在狗屋里的跟跟不安地跑来跑去,小声“呜呜”着。
踢了好几下的方雨终于停下来,呸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屏幕上,迟然攥着通讯器的手指发白,哭声因呼吸不畅被噎得短促而凄厉。
傅望昭将通讯器抽走,给他擦眼泪,但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怎么也擦不净。
突然,迟然用尽全力将傅望昭推开,后者不防备地被推下床,摔在地上。
他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出房间。
“迟然!”
迟然下了楼,冲进方雨的房间,对方正在收拾行李。
方雨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怨怼:“你满意了?”
紧接着,迟然大步走上前,没有任何迟疑地朝方雨的脸上砸了一拳。
这是迟然第一次动手打人,冲击力震得他手很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万分之一。
方雨捂着疼得仿佛裂开的鼻梁,瞪起眼睛:“迟然,你别欺人太甚!”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迟然双手拽着方雨的衣领,眼睛通红,“你讨厌我,你可以打我,我让你打!”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跟跟,它什么都不懂,它才两岁啊,它懂什么!”
方雨将迟然推开:“我就是讨厌你怎么了,你以为你爬了上将的床就了不起吗?”
“一个卖屁|股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迟然怔怔地愣住,他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粗喘声,音量大得像是要挡住什么。
一阵气流猛窜进来,正好击中方雨的腹部,将他拍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傅望昭皱着眉,眉眼间结着冷冷的冰霜,他只是轻蔑地乜了方雨一眼,然后伸手准备将没穿鞋的迟然抱起来。
却被狠狠推开:“别碰我!”
迟然低着头,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快被他自己咬出血。
他想到在他很小的时候,邻里街坊家的小孩们凑在一起玩,经常有几个大孩子将他围起来,笑嘻嘻地指着他,说他是“没爸妈的野种”。
那时的他孤立无援,小小的手抓紧裤子,眼泪汪汪,只会反复地说:“我不是…我不是…”
刚才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我不是”。
可是,他真的不是吗?
迟然沉默地走出房间,在大厅的桌子上找到盛着小黄狗的箱子,抱着上楼了。
傅望昭还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有些无措,熟悉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他从来没见过迟然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他,好像掺杂了一抹厌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迟然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眼神,都能牵动他的心情。
Alpha将注意力放到面前倒在地上的人,周身的戾气暴起,千丝万缕的精神力从他身体溢出,汇成一束,重锤一般砸向方雨的右腿膝盖。
“啊—”方雨尖叫,声音凄惨,他痛苦地望向眼前高大英俊的alpha。
和许许多多爱慕傅上将的人一样,方雨当然希望自己能得到alpha的关注,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自打三年前进到别墅里工作,他想了很多办法吸引傅望昭的注意。
但是收效甚微。
他安慰自己,alpha天性喜欢omega,他一个beta做不到也正常。
直到迟然的出现。
Alpha不再像以前一样冷淡、不近人情,两个人越来越亲昵暧昧,做那些亲密至极的事,方雨嫉妒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