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然将所有菜收进保温橱,等傅望昭回来便可以开饭。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上楼准备练习一会儿画画,余光瞥到桌上放着的素颜霜和口红,包装都还没拆。
当时孟晓欢对他说:“知道你没时间没心思研究化妆,喏,这两个最简单了,往脸上一抹,往嘴上一涂。你底子好,随便弄弄都好看。”
迟然眨了眨眼睛,拆开两个盒子,按照产品说明在脸上涂抹。
弄完站在镜子前,他左看看右看看,领会到了化妆品的神奇。
本就细腻白皙的脸被提亮了一度,显得红润又有光泽。唇瓣殷红却不突兀,亮晶晶得像草莓味果冻。
要是孟晓欢看到迟然现在的模样,大概要轻佻地夸一句唇红齿白小美人。
边画画边等了两个多小时,时针逐渐指向九。
傅望昭还没回来。
迟然在纸上来回描着线条,明显心不在焉。
他相信王助理不会说谎,所以大概是临时有了什么事要忙吧。
军区的事肯定要比这一顿饭重要得多,迟然十分理解,但心里还是难免觉得遗憾。
那是他花了许多心思做的菜,说没有期待是假的。
等之后再重做一桌也不是不行,可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这么用心地准备。
要是傅望昭明天才回来,他的感谢都馊了。
迟然下巴搁在小臂上,唇瓣忧愁地抿起来,梨涡也显得没有那么轻快。
“嘟-”通讯器震动。
迟然看了眼备注接起来:“晓欢?”
“然然,我听说军区那边出事了,真的假的?应该没殃及到你吧。”
耳边“嗡”了一声,迟然捏紧通讯器:“出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网上消息都被压了,好像是有异能者出现。他们都猜是报复,不然不会以军区为目标。还有人说…”孟晓欢说到这停顿了下。
“什么?”
“还有人说,他们是冲傅上将来的。”
迟然莫名心慌起来,挂掉和孟晓欢的通话之后,立马拨号给王助理。
没有人接听。
他的心逐渐沉进谷底…
不对,上将这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的。
迟然安慰着自己,但其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因为他想到了奶奶离世那天,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生命的流逝都是静悄悄的。
他在停尸间门外的地上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早已发僵的身体上。
这时迟然好像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没有家了。
眼眶被回忆灼得发红发湿,他胡乱擦了两下,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晦气,但又收不住。
迟然泪点低,从小就爱哭,奶奶总是边用毛巾给他擦脸边说:“男子汉可不能老抹眼泪啊,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越想越难过,最后抱着膝盖小声抽泣。
没过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紧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
迟然立马直起身,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就噔噔噔跑下楼。
空气中飘来一股血腥味,不太吉利的征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擦了把眼泪,绕过回廊往主厅跑。
见到还活着的傅望昭时,迟然松口气的同时鼻子又发了酸,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傅望昭墨绿色的军装上有一块一块发暗的地方,左边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上臂蜿蜒着十厘米长两厘米宽的伤口。伤处已经不流血了,但看起来血肉模糊,好像都露出了骨头,狰狞得吓人。
应该会很疼,很疼。
迟然睁大眼睛惊呼,背上一下被吓出了汗。
他跑上前看着那道伤口,想伸手触碰又不敢,声音都在抖:“你的伤…很严重,去医院。”
但身受重伤的傅望昭此时仍然面无表情,他墨蓝色的头发有点乱,右侧颧骨横着道结痂的伤口,却没有一丝狼狈感。
仿佛这些只是一种装饰。
他低头看着迟然,漆黑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什么。
一旁的王助理看到迟然眼睛红着,一副刚狠狠哭过的样子,莫名觉得他很像…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这种感觉有点怪,眼下这个场景也有点怪,于是他说:“上将,我先回去了。”
傅望昭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只是看着迟然。
见王助理要走,迟然显然着急了,越过傅望昭伸手想去拽他:“要看医生。”
迟然没拽到王助理,因为他被傅望昭拉了回来。
血腥味一下子离得很近,傅望昭单手掐住他两侧的下颌骨,迫使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傅望昭的视线从迟然湿红的杏眼下移,落在他的嘴唇上,随即用拇指重重擦过柔软的唇瓣。
“你就是医生。”
没等迟然反应过来,傅望昭就低下头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