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迟然拨通赵恒的号码,对方很快接起,声音有些沙哑:“喂?”
“是我,迟然。”迟然语气有些急切,“我是怎么从那…那里出来的,傅望昭呢?他也出来了吗?”
赵恒“嗯”了一声,说:“人都抓到了,你可以看看新闻报道。”
听到赵恒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无法放下心来,捏紧手里的通讯器,轻声道:“我想见他,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吗?”
通话那头的赵恒沉默了十几秒,才说:“迟然,是这样的,望昭让我转告你,制药的事是骗你的,为的是让你待在他身边不被那些人找到,现在人已经抓起来了,你可以带着孩子好好生活。”
“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迟然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蛰痛了一下,睫毛脆弱地闪动,他想到那天晚上傅望昭对他说的话,低沉的声音附着在每一句话上重现耳边,带着炙热的呼吸,令他失神。
“公寓是我的,你可以安心住,如果你想搬出去的话也行,看你。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要开会,先挂了。”
通话就这样结束,迟然呆愣愣地盯着熄灭的屏幕,上面映出他停滞的表情,实在不像开心的样子。
傅望昭终于放他和小满走了,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迟然用通讯器搜索出赵恒说的新闻,报道发布于昨天,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和关注。
报道上面写着,军区成功缉拿了逃窜作案数十年、残忍杀害数百人的双头鲨组织全部余党,主城上将傅望昭亲手击杀其头目莫斯。
无数网友拍手叫好,还有不少受害者及其家属出来发声感谢,一片和谐热闹。
整篇报道只有几张无关痛痒的照片,没有傅望昭的身影。
迟然放下通讯器,回身看倚坐在泡沫软垫上的小满,她已经能坐了,正在饶有兴趣地玩一只兔子玩偶,时而揪揪它的耳朵。
“你饿了吧,我正熬着鸡汤,给你来一碗鸡汤面?”阿姨问道。
“不饿。”迟然将通讯器还给她,抿了抿唇,“我出去一下,麻烦你帮我看…看着她。”
“哦好。”
正值中午,外面的太阳极盛,但气温还是很低。迟然裹紧外套,打了辆车,去傅望昭的别墅。
下了车,他习惯性地走到大门旁的面部识别器前,却显示识别失败,无法打开。
迟然怔愣片刻,有些无措地捏紧衣摆,抬手按下门铃。
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等了十来分钟后,他打车离开。
回到公寓,迟然这才发现,他和小满的东西悉数被搬到了这里,将这间两居室的公寓填满一半。
大概是好几天没被爸爸哄睡的缘故,小满晚上一直缠着迟然抱,兴奋得很精神,会用小手捏他的脸,笑个不停。
迟然也扯出笑来,但是看到小满的眼睛,他的笑便添上几分勉强。
将小满哄睡着,他自己也好不容易入睡,半夜又因做噩梦而惊醒,后背汗湿了一片。
深夜沉寂,窗户外面的天黑得纯粹浓郁,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迟然坐起来抱紧膝盖,内心的不安一直搅得他心神不定,像是一团凝聚起来的黑烟,一巴掌将它拍散之后,又重新凝聚萦绕。
在夜晚发酵得更为强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只知道他只有见到傅望昭,那团黑烟才能真正消散。
迟然睡不着,就一直等着,等到天光亮起,等到小满醒过来活力满满地手脚朝天、伸了个懒腰。
他想给赵恒打电话,但还是耐心地等到他应该起床了的时间,才拨过去。
“喂?”对方依旧很快接起。
“我想见他。”迟然心跳得很快,“拜托你带我看…一眼就好,不让他知道。”
这一次赵恒沉默了很久,久到迟然以为信号出了问题,忍不住出声:“你在听吗?”
“好,我带你去看。”
当被赵恒带到医院的时候,迟然心中翻起复杂的情绪,这才终于弄明白他不安的来由——担心傅望昭出事。
是因为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受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眼下乱得很,分辨不明白。
迟然跟在赵恒身后,坐电梯上楼,又走到一间病房外。还没看到人,他的眼睛就已经红了。
“到了。”赵恒停下说。
眼前这间病房特殊,墙上安有透明的探视窗。迟然走上前,玻璃先是映出他湿润的眼睛,随即露出里面的状况。
那个总是强大冷漠、不可一世的alpha,此时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带着呼吸罩,一呼一吸、每一次心跳都被旁边的高精仪器捕捉,变成可视的数据,鲜活的生命以这种形式具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