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里仿佛被塞上一把棱角尖锐的石子,快将他的心肉磨出血来,短暂的呼吸都是折磨。
傅望昭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判断出错。
他抓起车钥匙匆匆往外走,经过王助理座位时停下,欲要说话但张开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他将在抖的手握成拳,呼吸几次才哑声说:“去查迟然在西区参加的采风活动,他在不在那,还有他的账户流水。”
说完,alpha大步离开,去停车场启动车子,猛踩油门,越野车便闷吼着离弦而出。
从军区到别墅的这段路,傅望昭无论是自己开还是别人载,都走过无数遍。
可他从来没觉得如此漫长过。
距离别墅还有两个路口时,在等红灯的傅望昭接到王助理的电话。
“上将,我查到,这几天在西区的确有一个采风活动,但是参加名单里没有迟然。还有…”王助理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还有什么?”
“他在西区的歌里酒店订了三天房间,但是刚才酒店的人反映,人好像昨晚就离开了。”
王助理听着那头急促的呼吸声不敢再说什么,只补充了句“账户流水我现在发给你”就结束了通话。
红灯转为绿灯,所有等待的车辆准备起步,却蓦地听到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笛,似凄厉的哀鸣。
终于抵达别墅,傅望昭点开助理发来的账户流水,上面显示迟然在过去的一周取了两次钱,共计237万。
上面还显示,这个账户自他和迟然签下合约、他开始定期往里打钱起,取出来的钱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万。
账户余额还剩几千万,迟然一分都没多取。
傅望昭闭了闭眼,无意识地将手里的通讯器捏得屏幕都裂开。
他下车上楼,疯了一样在迟然的房间翻箱倒柜,在看到抽屉里放着的那条心脏项链时,终于失去所有力气,双眼猩红。
衣服、项链、漫画…他送给迟然的东西全都在,一样没少。
迟然说他什么都不要,就真的什么都没带走。
他要跟自己两清。
“我不同意…”alpha喃喃着,“谁同意跟你两清了…”
傅望昭低垂着眼注意到抽屉深处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觉得眼生,拿出来看到上面印着的品牌logo,像是被人闷了一拳感到晕眩,他记得看电影那天迟然经过这家领带店时的古怪反应。
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是一条领带,酒红色的、纹理很精致。这个牌子的领带他有,知道价格不菲。
不起眼的盖子内侧还印了两行字——祝你,健康平安。
这条领带明明好好的躺在盒子里,傅望昭却感觉它好像勒住了自己的脖子,无法呼吸、痛得眼眶发涩。
“嗷呜呜呜!”待在窝里的小白狗看见有人进来主人的房间翻东西,本能地狂叫起来,试图起到震慑作用。
Alpha缓缓抬起头,看到小白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残忍的弧度,他走近,对它说:“他不要你了。”
“他不要你了!知道吗!”
小白狗被吼得连连后退,怂怂地转身将脑袋埋进软枕,屁股对着alpha。
傅望昭手里抓着领带,靠在冰凉的墙上,闭着眼睛睫毛濡湿。
他不要我了。
第67章
傅望昭赶最近一班飞机去了西区,他知道迟然现在大概率已经到了别的地方,但这里是最后的线索。
人在极度焦虑和烦躁的时候,是没办法沉下心做任何事的,哪怕是等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和对待以往其他案子一样,找到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继而一举擒获。
但是情绪铺天盖地涌来,取代了空气,令他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过去这一周多的日子,每一点甜蜜的相处,在变成线索之前都要将他的心脏刺穿一次。
如果真的能把迟然找回来,那么哪怕刺穿他千次万次也无所谓,可是拼来凑去,剩下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迟然留下的领带是去年五月份买的,那时他刚还完欠下的债,手里根本没什么钱,却花掉这么大一笔钱给自己买一条装饰用的领带。
所求的不过是希望他健康平安。
这份心意为什么没有被送出去,傅望昭在看到订单记录上的日期就明白了。
Alpha的记忆超群,扣上被藏在角落里的这一环,很多事情就连了起来。
那时迟然忽然对他疏远的原因,不是什么欲擒故纵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是默默退出。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一步错步步错,他执拗地将迟然拉回漩涡中心,让他一次又一次受伤,直至彻底失望离开。
而他作为那个刽子手,现在锋利尖锐的刀终究扎进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