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臣双目无视力,一条腿相当于瘫痪,他努力护住那把枪,绝不可能躲开这一刀;来不及斟酌思考,云溪当着冲进密室同事们的面,扑到了沈明旭身上,用自己身体保护他,阻拦了沈明臣手里的刀。
和哥哥故意压制自己不同,云溪纤细的身体扑在沈明旭腰背处,她身体极轻,没有给他带来伤害;可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重物落在她身上的加速度感,还有,沈明旭听到了云溪的闷哼声,她难受的已忍不住呻吟出声。
刀刺入人体的手感,使沈明臣几近疯狂,听到杂乱脚步声,他扭头看到警察远远冲过来,沈明臣手上用力,将连根刺入云溪背脊的军刀拔了出来,“呲”的一声,被鲜血染红的军刀再次举了起来,沈明臣蓄力,预备再刺云溪一刀……
枪声响起——
不是军刀应声落地,而是沈明臣被击中头部,很慢很慢,他仿佛无法接受失去生命的事实,缓缓软倒了下去。军刀反射着外间射进来的寒光,鲜红的血珠在半空中滴落,划出红色的弧度……
沈明臣因为故意杀人,被警察当场击毙。
“小溪,小溪,小溪……”双手抱住压在身上一动不动的爱人,沈明旭满眼的泪水,摸索着抱住云溪,用力抱她或是轻轻抱她,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并不知道。
云溪没有回应。
苍白手指已被鲜血染红,沈明旭左腿瘫软无法抱着云溪坐起来,他双目无视力,看不见她流了多少血,可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深爱的人,流了多少血?他深爱的人会死么?
浑身发抖,却紧紧抱住云溪不撒手,沈明旭看不见反应速度慢了很多,他没明白,为什么云溪突然出现在他身上,替他挡了哥哥的刀?还有,哥哥为什么要杀他?他们虽是同父异母,可也流血父亲的血,都姓沈啊!
更加恐惧的是,沈明旭再也来不及思考,云溪的血带着她的体温,温热的血缓缓流到他手上,她的生命,也好像随着鲜血,在快速的流逝。
她那么瘦,怎么受得了被刀刺?流这么多血,她需要马上输血!
“救她!求你们,先救她,云溪快死了,快把她送到医院去!”只能躺在地上紧紧抱住她,沈明旭从没有哪一个瞬间这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恨自己的残疾,无法保护爱人,甚至看她一眼也做不到。
“快,先救伤员。”被击毙的沈明臣被推开,不知道是谁,已经伸手来抱云溪,对方是很年轻的男人声音。
“谁?你是谁?”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沈明旭不知道来人是谁,也分辨不出任何特征,他不放心把云溪交出去,仍紧紧抱着她的身子。
“你快放手,我是警察,我们都是警察,急救车在外面,我抱她下楼,马上开始抢救。”参与行动都知道基本情况,知道云溪的丈夫眼睛看不见,警察有耐性的快速解释,已经跪下来,轻轻要抱走云溪。
自己不能走路,抱着云溪更不可能,眼睛又看不见,沈明旭选择了相信对方,他松手的瞬间,另一个人过来帮忙,他们用什么东西包裹她,很小心的轻轻抱她。
“救她,拜托,谢谢,救活她……”一定要救她,想到云溪那么瘦的身子被哥哥用刀刺,自己身体承受的重力感,那恐怖的感觉比他自己死了还难受,沈明旭心疼的像被一只大手揪住心脏狠狠拉扯,眼泪似乎刚刚来得及悲伤,泪水哗哗的流下来,他双目剧痛,心更加痛。
云溪被两三个人小心快速的抱走,沈明旭的魂魄仿佛也跟着去了,他躺在地上,手指上云溪黏腻的血很快冷了,有警察过来搬动他身边的尸体他看不到,也有人好心,慢慢扶他坐起来,坐不住还要自己单手扶着地,沈明旭现在的样子憔悴狼狈和鬼也差不多了,哪里有昔日翩翩公子的影子?
警察完全控制了整栋楼后,周恒被允许上楼来接沈明旭,这个时候沈明旭呆呆坐在地上有一段时间了。
“小旭,是我。”周恒看到小公子浑身是血,手扶地歪斜身子坐在那里,心又难受的一紧。这个家,沈忠亨锒铛入狱,大公子被击毙抬了出去,沈夫人被警察带走,小公子身体不好,离不开人照顾,以后的沈家,还是沈家么?
被周恒轻轻触及肩膀,沈明旭吓了一跳,继而反应过来,慢慢扭身找周恒,“哥,你……”
扶住了沈明旭瘦削的身体,周恒摸到他手腕好像冰那么凉,这样下去一定要生病,忙把角落里轮椅推过来,抱扶沈明旭坐上了轮椅。
只是上轮椅,已经使得沈明旭呼呼直喘粗气,他抓住周恒的胳膊不松手,急急问道,“哥,你是大哥的人,为什么,还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