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父母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父母显然认识那蛇妖,可态度却古怪至极:非敌非友。
若是敌人,小妹不可能安然无恙;若是友人,又怎会直接在她身上打下神识印记?那可是道侣之间才会用的手段。即便是他们这些亲生子女,身上也不过是父母留下的保护禁制。这行为亲密得过分了。
子桑玲顿时一脸惊恐:“别啊!我还不到一千岁,还是个宝宝呢!那蛇妖和爸妈认识,少说也有三千岁了吧?年龄差太大了,不行不行!”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连连摆手:“再说了,我是狐狸,她是蛇,这根本就是跨物种了……注定没有结果的!”
悠远如亘古回响的铜铃声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风过 ,子桑玲再睁眼时,面前已无声无息立了个人影。
他的面容如月光雕琢的冰川,眼尾细密的鳞片似泪痕蜿蜒至鬓角。银白长发在日光下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瞳孔像是融化的冰川,泛着幽蓝的寒光。被他注视的瞬间,子桑玲后颈一凉,仿佛有毒蛇的信子轻轻扫过。那人淡色的唇微微开合,隐约可见毒牙的冷芒。
“小狐狸,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声音如碎冰相击。
子桑玲的目光正对着对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蛇鳞,不受控制地“噗”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耳尖还紧张地抖了抖。
子桑瑜最先反应过来,自家蠢妹妹连原型都被逼出来了,居然还在发愣!更可怕的是,那蛇妖发色银白,修为怕是和父亲不相上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一把拎起妹妹的后领转身就逃。见蛇妖并未追来,刚松口气,却在拐过街角后僵在原地,他们竟又回到了神龛前。
“别想动我妹妹!”子桑瑜将妹妹护在身后,声音发紧。
在白柳眼中,这不过是两只炸毛的小狐狸在虚张声势。弱小生灵的戒备,反倒显得格外可爱。
“这么怕我?”他的目光掠过兄妹二人,最终停在子桑玲脸上。小丫头正扒着哥哥的肩膀偷瞄他,眼神直白得令人失笑。
白柳喉结微动。他至今想不通,自己的姻缘怎会应在这丫头身上。那日他心血来潮起卦,竟算出红鸾星动——这可是千年头一遭。
后来村里来了群陌生人,包括那两只狐狸。最可气的是那只装模作样的黑心狐狸,居然真与自己的师妹成了道侣,连崽子都有了。与自己相比,子桑棣命好得让他嫉妒。
如今再看眼前这丫头,一眼就能看出是那黑心狐狸亲生的……若真应了卦象,自己岂不是要管那家伙叫岳父?
定是卦象错了,回去得重算。
“你到底想怎样?”子桑瑜将妹妹严严实实挡住。这老妖怪的年纪都快赶上父亲了,居然真敢打妹妹的主意!
白柳忽有所感,望向远处:“告诉他们,带宋昼去神女湖。”两道熟悉的气息正在逼近,“那里有他们想要的真相。”
子桑瑜还没回过神,白柳的身影已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团未散的妖气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啧,溜得倒快。”子桑棣咬牙切齿地现身,他才离开片刻,竟又被这蛇妖钻了空子。
子桑槿接住扑进怀里的女儿,指尖拂过她发顶:“受委屈了?”
“妈咪!”子桑玲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他叫什么名字呀?长得真好看。”
子桑槿的手僵在半空,这展开是不是哪里不对?
子桑瑜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妹妹是颜控,没想到竟控到这般地步!前脚还在嚷嚷“年龄差太大”“跨物种没结果”,后脚就被人家一张脸勾了魂?
他偷瞄父亲的神色,果然那张俊脸已经黑如锅底。
“子桑玲!”子桑棣声音里凝着冰碴,“这世上谁都行,唯独他不行。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我收干净。”
小狐狸撅着嘴轻哼。在这个家,最终拍板的可是妈咪。
“妈咪~”她拖着长音往母亲怀里蹭。
子桑槿也有些懵。她与阿棣不过离开半个时辰,小女儿怎么就对那条蛇妖上心了?感情经历单纯的她哪里知道,这世上有种生物叫“颜狗”——上头快下头更快,全凭一张脸主宰心跳。
“小四真喜欢他?”
子桑玲脸颊飞红,但在父亲死亡凝视下还是嘴硬:“就、就是问问嘛!”
一面之缘确实谈不上喜欢,可那张糅合了冰雪与妖异的脸,简直是为她的审美量身打造的。先交个朋友又不亏,不合适再换呗。
这个从小到大被父母护在身下的小狐狸此刻尚未意识到,有些“朋友”一旦招惹,怕是甩都甩不掉。
“他很坏吗?”子桑玲眨着眼追问。
子桑槿蹙眉未答。她对白柳的记忆实在寥寥。据大师姐所言,这是当年除蛇患时救下的幼蛇。宗门本欲诛杀,大师姐却执意留他性命,最终签了主仆契约带在身边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