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老板敌意的周朝阳淡定地扶了扶镜框,倒是他旁边的几个新人被吓得不轻,一个两个都抓起笔写写画画,唯恐被老板发现自己在神游。
坐在另一边的池丞低着头奋笔疾书,没注意到这边的交锋。
因为同时推进三个项目,晨会比平时开得更久,临近中午才渐渐有止歇的趋势。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池丞甩了甩酸胀的手腕。
“今天就到这吧。”
沈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尾音带颤,池丞不由抬眼望去。
坐在最前面的沈笳此刻正在滑动平板,浓郁的眉毛压得极低,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正脸,只能看见她紧绷的侧颊。
方才几位同事就几个细节产生了分歧,又都是火爆脾气,一来二去难免吵闹几句,池丞料想沈笳应当不太高兴。
众人陆陆续续朝外走,和周朝阳打过招呼后他揣着笔记本起身,此刻正值饭点,走快点兴许不用排队。
临出门时,池丞有所预感地回头,果然与办公室里最后一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偌大的办公室内空荡荡,最远的位置上,沈笳孤零零地趴在桌子上,窗外一道阳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细密的灰尘闪着金光。
女子一与他对视便转过头去,似是在逃避什么。
“你别过来 。”
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还要无力。
池丞脚步顿住。
“你不舒服?”
他记得是沈笳说他是生活助理,要贴身照顾她。
“没有,别管我。”沈笳从手臂中露出双眼,十分警惕地盯着他。
池丞后退一步,确定道:“真的不用我管?”
“不用。”
“行。”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沈笳才艰难地直起身子,刚坐正,下腹一阵拉扯的剧痛,暖流顺着腿根而下,激起一层冷汗。
第10章
沈笳忍耐地撑起半边身子,待看见座位上一坨深红色,她几乎想找个洞钻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没人发现,唯一一个发觉有异的也被她赶走了,沈笳为她岌岌可危的颜面抹了把汗。
为了准备新项目,这个星期她忙得晕头转向,甚至忘记大姨妈快来了。
等想起时,已经快走到会议室。一群人都在等她,就算是二把手也不好摆这么大的谱。
抱着侥幸心理应当不会这么巧,谁知会开到一半她就感受到熟悉的流动感,后半段她几乎半撑在桌子上才没能痛晕过去。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走动和说笑声,沈笳默默翻了个身,准备等过了饭点,趁大家午休时偷偷溜回去,然后再给保洁打个电话处理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就将这件丢脸的事掩盖过去。
反正这个时候没人来会议室,她干脆横倒在两张并排的椅子上,手上轻轻揉着小肚子缓解疼痛,她生理期第一天是最痛的,现在没有止痛药,只能自己熬过去。
“你打算在这躺多久?”
头顶冷不丁响起人声,沈笳一个惊颤,看清来人后她立刻蜷起下半身,双手抱头,内心崩溃不已。
“谁让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层轻薄的毯子覆盖到身上,沈笳眼前一黑,隔着一层纱模糊地看见池丞蹲到她面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池丞嘴角弯弯的,像是在嘲笑她。
屈辱感让沈笳烧红了脸颊,她攥紧毯子骂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很高兴吧池丞,看见我这么难堪地躺在这。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人事不省地倒在浴室里不是更丢脸吗?况且我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像你白长那么大个,身子弱地跟什么似的,淋场雨都能生病!”
“嗯,你说得对。”
低低的笑声传到耳中,沈笳怒上心头,一把扯下头上的薄毯扔过去:“你滚出去!滚!”
沈笳本还打算说几句更过分的吓退他,谁知这么一个小幅度的动作都能扯到下腹,她疼地倒抽一口冷气,再不敢乱动,只能凶巴巴地盯着他,如果眼神有温度,她大概能在池丞那张俊脸上烫两个洞。
当软绵绵的毯子劈头盖脸地覆上头顶时,池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还叫他滚,他应该生气的。
可是一直从容不迫的人忽然变得张牙舞爪,像个撒泼的小学生,当真是新奇,池丞没由来地感叹道。
毯子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屏障,拉下来时池丞已经恢复面无表情。
半趴在面前的女子嘴唇发抖,整张脸浮上一片红霞,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头顶的碎发胡乱地竖起来,让他想起一个动物。
刺猬。
会咬人那种。
“你确定让我滚吗。”池丞深深凝视她,语气变地严肃而认真,“你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要怎么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