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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叫研磨的幼驯染(4)

作者:弋合 阅读记录

这个画面让黑尾纱季立刻明白:今晚是哥哥和她最爱的盐烤秋刀鱼,妈妈总在爸爸出差时做这道菜,因为不用处理麻烦的鱼刺。

“上周才补的货,你哥最近偷喝了不少啊。”黑尾明美气笑,沾着鱼鳞的手指在围裙上擦出几道银线。

见女儿眼巴巴的模样又心软,她弯腰时马尾辫扫过黑尾纱季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纱季先去买一瓶吧?等明天爸爸回来我们再去超市。”

黑尾纱季踮脚从壁橱取下妈妈的零钱包,倒出一把硬币在茶几上分类。

100円硬币要摆成花朵状,50円的穿孔硬币得串在食指上转一圈。

数够金额后,她举着硬币跑到厨房:“那我现在就去?”

母亲点头时,黑尾纱季已经跑到玄关。

她穿鞋的顺序也有讲究:先右后左,鞋带要系成标准的蝴蝶结,最后还要用手指把鞋尖上微笑小熊的鼻子擦亮。

春末的阳光比想象中暴烈。才走到花墙对面,汗珠就已沁满额头,顺着她婴儿肥的脸颊滑到下巴,后背的棉质连衣裙洇出深色湿痕。

用手遮在眼前,黑尾纱季从指缝里看被阳光照得透明的梧桐树叶,叶脉像毛细血管般清晰可见。

便利店的自动门打开时,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

黑尾纱季的凉鞋在瓷砖地上踩出啪嗒声,惊醒了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员大叔。

冷柜里,冰镇汽水冒着诱人的寒气。

但黑尾纱季还是踮脚从货架中层取了瓶常温的——妈妈说过剧烈运动后不能喝冰饮。

临走前她又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冷柜。

成为大人多好啊,那时就能随心所欲买三瓶冰汽水,一瓶当场喝掉,一瓶冻成冰棍,还有一瓶要摇得气泡饱胀,然后“嘭”地打开看泡沫喷泉。

想到这里,她抱紧怀里的汽水叹了口气,塑料瓶在她胸前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重新踏入热浪中,黑尾纱季盯着瓶中翻腾的紫色气泡犹豫要不要破例在外饮用。

上次和哥哥分享汽水时被喷得满身狼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气泡水像紫色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路过的孤爪研磨正好目睹她刘海滴着糖浆的窘态。

思考间,她没注意到前方路面散落的细沙碎石。

等踩上去察觉异样时,脚底已经传来不祥的滑动感——

呲啦——

膝盖和手掌重重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的痛感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入。

汽水瓶咕噜噜滚到路边,在排水沟盖板上撞出清脆的回响。

身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回头正对上孤爪研磨错愕的目光。这个曾目睹她汽水事故的邻居男孩,此刻又撞见她最狼狈的时刻。

他手里的游戏机屏幕还亮着,像素小人保持着跳跃的姿势定格。

延迟袭来的刺痛让黑尾纱季慢半拍地爬起来。

阳光直射在伤口上,她看见掌心与膝盖上渗血的伤口里嵌着星星点点的沙粒。

这个联想突然让疼痛变得具体,豆大的泪珠顿时断了线,有几滴落在伤口上,冲淡的血丝在皮肤上蜿蜒出粉色小溪。

“你......没事吧?”孤爪研磨凑近时被狰狞的伤口惊得后退半步。

女孩膝盖整个擦破,沙粒像种子般深嵌在血肉里,血痕已经蜿蜒到小腿,在白袜上染出刺眼的红梅。他慌忙把游戏机塞进口袋,金属按键在布料下发出“咔哒”的闷响。

捡起滚落的汽水瓶时,他注意到标签被蹭破一角,葡萄图案缺了半颗果实。

黑尾纱季沉默地尝试迈步,每走一步都疼得吸气。

泪水混着汗水在晒红的脸颊上划出亮痕。

当孤爪研磨带着黑尾明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姑娘独自拖着血痕斑斑的双腿,在烈日下抽泣着蜗行。她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像被太阳烤化的巧克力,黏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妈妈......呜......好痛......”见到母亲的瞬间,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黑尾纱季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她攥着母亲衣襟的手指关节发白,混合着血和灰的膝盖在黑尾明美的浅色裤子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

“多亏研磨了。”黑尾明美搂紧女儿,对男孩歉意地点头。

她拨开黑尾纱季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刘海:“这孩子不知怎么摔的,我先带她去诊所。”

早熟的男孩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黑尾纱季膝盖上晃动的血珠。

阳光下,那瓶捡回的葡萄汽水正在路沿边渗出紫色的糖渍,吸引了一队蚂蚁围着瓶口打转。

直到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研磨才从口袋掏出游戏机,发现暂停的画面里,像素小人早已掉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