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疗养院,见到了穆湛。
韩淮骁张口就是,“他人呢?”
穆湛看他神态,知道他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再遮掩,“在戒断室。”
向开承看他下车就要走,连忙按住他,一把推过穆湛准备好的轮椅,和穆湛一起把他按到轮椅上,无奈道:“我的大少爷,我求你,别再走动了。”
向开承在后面推轮椅,穆湛在前面带路,说道:“情况在可控范围,你别急。”
韩淮骁:“他让你不要告诉我的?”
穆湛:“嗯,他不想你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韩淮骁这会也来不及生气了,只想快点见到夏杭,亲眼看看他的情况。
夏杭见过太多毒隐发作时的人,没有任何的体面可言,涕泗横流、哀求、下跪、自cán、攻击他人……他不想韩淮骁看到他没有尊严的样子。他没指望能一直瞒着他,想着熬过最开始最难捱的时段,后面瞒不住了再说。没想到,韩淮骁这么快就到了。
穆湛把韩淮骁带到夏杭跟前就和向开承离开了,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夏杭看着韩淮骁满身的伤,问道:“疼吗?”
韩淮骁滑动轮椅来到病床边,夏杭小腿的枪伤已经处理过了,现在不能行走,看着他脸上憔悴的脸色,韩淮骁斥责他瞒着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坐到病床上,把人抱进怀里,“别怕,我陪你。”
夏杭很少哭,听到这话喉头酸胀,伸手搂着他腰,埋头在他肩膀,不一会,韩淮骁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小片。
韩淮骁搂紧怀里的人,任由他发泄情绪。
过了一会,夏杭才意识到脸蹭到的肌肤体温不正常,从韩淮骁肩膀抬头,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紧张道:“你在发高烧。”
韩淮骁:“没事,向开承给我吃过药了。”
夏杭推开他,“给你开了病房,你快去睡会。”
韩淮骁不想撒手,但是他确实已经精疲力尽,加上高烧,要不是提着一口气,早就晕过去了,“让他们在你这里加一张床,我就在你这里睡。”
夏杭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行,你在这里休息不好。”
韩淮骁:“见不到你我才会休息不好。”
硬的不行,夏杭只好来软的,哄道:“你不是你说你来陪我吗,你这样子陪不了我,反而要我担心。韩淮骁,我现在很需要你,你快点退烧,快点养好伤,好不好?”
韩淮骁被他一句“我很需要你”打动,理智慢慢恢复,知道夏杭说得有道理,他现在这个样子帮不上忙,还得让夏杭担心他,当务之急是快点退烧,尽快养好伤。
向开承来推走韩淮骁的时候对夏杭比了一个大拇指,又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夏杭笑笑。
回到夏杭隔壁的病房,扎上点滴后,韩淮骁问穆湛:“医生怎么说?”
穆湛:“因为只注射了一次,且很快就找了医生做药物干预,情况还算在可控范围,不过接下来的戒断依然会很遭罪。”
韩淮骁想到了不容易,但没想到那么遭罪。第二天,夏杭发作了一次,刚开始是浑身发冷,抖,后来开始以头撞墙,他病房的墙壁已经做过防撞处理,但也经不起他那不要命似的碰撞,三个男医生拼命摁住他,好不容易把他压在上摁住了,他又以头撞地。一开始夏杭还能忍住不出声,后来一声声犹如困兽一样的嘶喊从他嘴里发出,到了最后,三个男医生都摁不住他,只好把他放到床上,上束缚带,把他捆在床上。以他挣扎反抗的力度,一般的束缚带捆不住他,被挣断了,只好换上特制的,嘴巴被布巾堵住,防止他咬舌头,四肢和身体都被牢牢地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特制的床,特制的束缚带,都差点被夏杭硬生生弄断。体内像有亿万只蚂蚁在啮噬,抓不到,忍不了的痒在骨头缝里疯狂乱窜,脑海里无限循环地叫嚣着屈服……
韩淮骁被穆湛有先见之明地派人死死地摁住了,不让他进去,目睹这一切,韩淮骁心如钝刀割,死命一挣,挣脱了那几个人把他牢牢摁在轮椅里的大汉,冲进房里,扑到夏杭身上,捧着他唯一可自由活动的头,一声声地叫唤:“夏杭,挺住,夏杭,挺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到像过了好几个世纪,夏杭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小腿上的伤口崩开了,脚下的被子被血浸透,看他平静下来,向开承连忙冲进来帮他止血,重新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