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是酒楼的美味珍馐,现在却只能吃简陋寒酸的饭菜。
但李青辞神色并未有嫌弃,他依旧吃得认真、仔细。
他边吃边想,今天的菜,盐又放多了。
慢慢的,他的思绪越来越发散,想着他老的时候,会不会跟刘正兴和秦翠英一样口味变重,一顿饭要吃很多盐。
思绪忽然断了,李青辞被迫回神,即使已经嚼得很细,馒头还是有些噎人,他端起汤打算顺一顺。
低头时,忽然看见桌上多出一片荷叶,上面放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红烧狮子头。
这是中午吃剩下的。
紧接着,桌上又多出少了一只腿的烧鸡,少的那只鸡腿被他中午吃了。
李青辞猛地抬头,就见玄鳞站在桌前,正低头看他。
此时,窗外吹进来一缕晚风,桌角油灯的火苗忽闪忽闪,像是谁的心在扑通扑通。
李青辞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玄鳞。
“吃这些。”玄鳞只留下这句话,然后就消失了。
李青辞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放下馒头,慢慢捂住心口。
第20章
桌上升起一缕热气,香味萦绕在鼻尖。
李青辞拿起筷子戳进一颗狮子头里,举到嘴边咬下一口。
等吃完饭,李青辞在屋里慢慢踱步。
他又吃撑了。
这些时日他总是吃撑,一圈圈走着,他来到墙边,在自己额前的墙皮上划出一道横线。
走了片刻,屋外响起脚步声,是秦翠英来收餐盘。
她看着桌上的烧鸡惊讶不已,咽了咽口水,问道:“少爷,烧鸡你明早吃吗?我给你热热。”
李青辞对她道:“你拿走吧,我不吃了。”
秦翠英揪着袖子愣住了,眼睛直直盯着那只基本没怎么动过的烧鸡,好一会儿,她嗳了一声,“谢谢少爷!”
李青辞嗯了一声,开口道:“近三天,不用准备我的饭了,多出的东西你拿走吧。”
秦翠英听完一愣,想问问怎么回事,不吃饭怎么行,但是瞥见自己袖子上沾染的污渍,顿时闭严了嘴。
她只是被雇来做饭的,主人家的事轮不到她多话。
“知道了,少爷。”秦翠英端着托盘离开了,临走时不忘将门轻轻带上。
李青辞从里间出来,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走过去把窗户合上。
他自从来到这里,院子里来来去去换了好几个厨子。
每个厨子都不约而同地克扣他的伙食,秦翠英也不例外。
但只有秦翠英给他做的馒头掺杂白面最多,菜洗得最干净,他从未在菜里吃到过泥沙。
秦翠英每次送饭只停留在外间,不像以前那些人,总有意无意地向里间打量,想着能从他这里拿走什么值钱东西。
秦翠英从不多话,来去都很安静。
他喜欢这种安静。
又走了一会儿消食,仔细净过手,李青辞来到桌前看书,他摸着腕上的珠串,想着,他以后十年都不愁借书的钱了,而且,他可以挑一些喜欢的买回来。
想到这,他提起嘴角笑了笑,能拥有的感觉真好。
一晃,已到深夜。
李青辞简单洗漱后,上床睡觉。
临睡前,他想起了那道红烧肘子,心想,明天要早起一些去见玄鳞。
翌日清晨。
路上起风了,李青辞拢了拢衣襟,手缩进袖子里。
抬脚往山上走,山间的小路上落着纷杂的枯叶,踩上去嘎吱作响。
越靠近水潭,空气越湿润。
今日是阴天,太阳没出来,水潭边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李青辞吸了吸鼻子,一股凉气直入肺腑,鼻腔里异常湿润。
他走到水潭边,伸手搅了搅水,冷冽的潭水沾湿了他一截衣袖,冻得他直缩手。
“玄鳞。”他轻声喊了一句。
话音落地,水底涌上来一长串水泡。
李青辞眨了眨眼,探出身想看个究竟。
突然,脑后被人拍了一掌。
“瞅什么呢,也不怕一脑袋栽进去!”是玄鳞的声音。
李青辞回过头,朝他报以一笑:“在看你,而且栽进去也没关系,我会凫水。”
玄鳞扯着李青辞的衣领把人薅过来,训斥道:“以后离水远点!水里淹死的都是些自信满满会凫水的人。”
“哦,知道了。”李青辞乖乖应了一声,心想,玄鳞天天待在水里,他应该水性很好吧。
玄鳞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几盘菜搁在石头上,对李青辞道:“你的饭,吃。”
听见声音,李青辞回过神,走到石头前盘腿坐下吃饭。
饭菜都是热腾腾的,他吃到一半,就感觉身上暖和起来了。
玄鳞躺在他身边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他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捧着绿色的筒子喝莲藕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