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戏下来,李青辞吃瓜子吃得口渴,一连喝了半壶茶。
玄鳞睁开眼睛瞥他:“你是来听戏的,还是来吃的?”
李青辞笑了笑,指着台下身穿红色袍服演状元的戏子:“他演的是我爹,这出戏对我来说没什么新鲜的。”
戏里用的化名,跟真实的事情有出入,他刚开始没听出来,直到演了一折戏后,他才听出来。
玄鳞闻言一怔,拧眉回想刚才那出戏。
李青辞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朝他道:“戏散了,咱们走吧。”
楼下柜台,李青辞收好掌柜找的银钱。
掌柜指了指戏台,语气颇为自得:“这可是从京城来的戏班子,这出戏,贵客听得可还满意?”
李青辞点头,扯出一抹笑来:“满意。”
两人朝园子外走。
身后没安静多久,紧着着锣鼓喧天,又开始上演下一场戏。
《状元记》,确实是个喜闻乐见的故事。
状元出身于耕读世家,家里有几十亩田地,父亲还是秀才,在当地算得上富裕,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很有天资。
状元九岁那年,父亲去省里参加乡试,却在途中意外身亡。
父亲死后,尽管母亲竭力操持家中生计,但家中还是渐渐衰败下去。
状元十三岁那年,家中为了供他读书,已经变卖大半田地,母亲做着浆洗和替人缝补的活计。
干的活多了,总会碰见一两个熟人,拜高踩低人之常情,难免会被人糟践两句。
同样,状元也被同窗讥讽挖苦,他的功课在学堂里一骑绝尘,被不少人嫉恨。
状元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十五岁时,他考中秀才,与比他大两岁的县丞独女定亲。
十八岁,考中举人,与县丞独女成婚。
十九岁,前往京城参加会试,赢得头名,高中会元。
殿试时,状元在一众世家子弟、才子天骄中脱颖而出。
因才学扎实,熟通州县赋税、律法被圣上赏识,钦点为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一职。
自此声名鹊起、风光无匹。
二十一岁,状元与其夫人诞下一子。
二十六岁,状元调任户部,任员外郎一职,同年,其夫人离世。
状元未再续娶,独自抚育幼子,侍奉寡母,此举颇受赞誉。
二十九岁,状元母亲去世,状元哀恸、悲泣,送母亲灵柩归乡与父合葬。
状元感念父亲早亡,想灵前尽孝,奈何己身要为国效忠,分身乏术,于是将长子留在故里,代父在祖父祖母灵前尽孝。
经此,状元声名愈隆,在朝中颇有佳名。
三十二岁,状元去寺里为父母祈福,偶遇吏部尚书幼女,此时,状元虽已过而立,但仍旧品貌不凡、容颜俊美,引得吏部尚书幼女倾心不已。
同年,状元续娶吏部尚书幼女,自此官运亨通,于三十七岁那年,升任户部左侍郎。
状元幼年丧父、家境贫寒,却志气长存,一路苦读、高中状元,为官后政绩斐然、清正廉洁、勤政爱民。
对妻子忠贞,鳏居多年未曾续娶。
对父母纯孝。
对百姓爱护。
对圣上忠诚。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被编进戏曲,受人传唱赞扬。
咿咿呀呀的戏腔在身后响起。
李青辞数着手里的银钱,想着带玄鳞干点什么。
“你娘什么时候死的?”玄鳞低头问他。
李青辞怔了怔,慢慢道:“我四岁那年。”
玄鳞哦了一声,语气随意:“那你比我强,还跟你娘见过面,按你之前的话说,我还没出生,我娘就死了。”
“?”李青辞闻言错愕,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惊讶道:“你母亲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吗?”
“当然不是。”玄鳞拧眉反驳,“我娘生完我,还活蹦乱跳的。”
他当时还是颗蛋,懵懵懂懂,隐约觉得他娘的气息非常活泼,很躁动。
应该是一条脾气不怎么好的蛟。
孵他的时候总是动来动去、骂骂咧咧的,经常用爪子拨弄他,拿他当珠子弹来弹去。
有时候,他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觉得自己都快被摇散架了。
不知道他在蛋里待了多久,总之破壳的时候,他娘不见了。
他承袭了他娘蛟龙的血脉,因此他一破壳就开了灵智,能够修行。
但是,他那时候太弱小了,很多妖想抓他吃了增进修为。
他一直拼命修炼,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他打听到,他娘是被人捉走炼丹了。
等他找到确切消息,捉他娘的那些凡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土包,甚至有的变成了一片平地,被草木掩盖,踪迹全无。
李青辞张大嘴巴望着玄鳞,不知道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妖就是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