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信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半截勇气,瞬间全泄了。
“怎么?”许迎晨问,“有什么问题吗?”
金麟谨慎地摇头。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不敢细想,怕此刻宁静美好的假象被轻易戳破。
车又开了会儿,他心里七上八下。
眼看再过不久就要到达目的地,金麟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其实我之前说的,有些地方和事实是有出入的……”
“哦?”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金麟咧开嘴憋了个僵硬的笑,“但有一点,我觉得这些都是私事,公私不能混淆。在工作上,许经理你对我还是满意的吧?工作之外的那些事,不应该影响到我的转正吧……?”
“嗯,”许迎晨耸了耸肩,“我刚入职的时候也这么一板一眼,但手底下有了人以后就喜欢公私混淆了。”
“……”
“怎么,幻灭了吗?”许迎晨问。
金麟不敢。在感到无言以对的同时,他心里还有那么点不信。
入职半个月,他从来没有听同事说过许迎晨的坏话。大家偶尔偶尔闲聊时谈起其他部门,还会感慨能在许经理手底下做事实属幸运。
许迎晨性格温和,通情达理,平日从不卖弄权威,但也不与任何人深交,下了班就人间蒸发。是非常完美的上司典范。
若同他们说许迎晨公司混淆,他们一定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是因为大家都跟他不熟,不够了解他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更接近许迎晨的位置?
就好像所有人都以为许迎晨不爱说话,但刚才这一路,许迎晨几次主动挑起话头,看起来很愿意同他交流。
金麟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窃喜。
那个令他懊恼的愚蠢谎言,好像也不算那么糟糕。
他正胡思乱想,许迎晨又说道:“你管我叫许经理,不会感到别扭吗?”
金麟大脑慢半拍,显得有点傻气:“啊?”
“你在我手下做事才半个月,对吧?在你回来之前,是怎么叫我的?”许迎晨问,“我们既然结婚了,彼此之间肯定会有更亲密的称呼方式吧?”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
金麟想说停在这里就可以,却又舍不得就这么分开,纠结了会儿,许迎晨已经把车开了进去。
“哪个方向?”许迎晨问。
金麟伸手指了指:“那边。”
“你还没回答我呢,”许迎晨问,“你以前怎么叫我?”
金麟的大脑不受控制蹦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区地面装了减速带,车在上面驶过有明显的颠簸感。金麟人在晃,心也跟着晃。
“很难以启齿吗?”许迎晨问。
金麟用力摇头,光速扫干净了那些过分暧昧的词汇,从中挑选了一个听起来最正经的:“学长,叫你学长。”
那是他这些年里偷偷酝酿最终却没能说出口的无数开场白中许迎晨的代称。
明知不能靠近,却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假想着各种不同的场景,想象自己如何大胆上前,想象许迎晨的温柔回应。
许迎晨听着,若有所思。
“因为我最早认识你就是在学校里,”金麟做贼心虚,把下午准备好的解释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我那天没来得及细说。我们认识以后我就告诉了你以前的那些事,之后就一直这么叫了。”
但这中间有BUG。若当初就提过,那许迎晨无疑也会告诉他所谓的对象是自己的哥哥,他没理由误会至今。
所幸许迎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听完后没有任何表态,抬手向前指了指:“是前面那栋吗?”
金麟点头。
小区道路狭窄,许迎晨把车开得很慢。
“那我是怎么称呼你的?”他又问。
金麟脸一下红了,造谣欲望强烈。
车停在了他家楼下。
许迎晨转过身来:“怎么了,很难以启齿吗?”
确实。
金麟深吸一口气,咽回了所有旖旎念头,说道:“名字,你叫我名字。”
“金麟?”
“嗯。”
许迎晨皱起眉头,说道:“不应该啊。”
他说话的同时车熄了火,整个空间一下变得特别安静。
“我不是这么死板的人吧,”许迎晨继续说道,“怎么会老老实实只叫你的名字。”
金麟咽了口唾沫,心思又活络起来:“偶尔也叫别的。”
“比如?”
“亲、亲爱的?”
许迎晨含着笑,跟着他念了一次:“亲爱的。”
金麟不敢看他,用力抿住嘴唇,连耳朵尖儿都红了。
“这也太肉麻了。”许迎晨说。
金麟心想,好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