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空无一物,连慈悲也没有。
——你要雨露三千界。
“来吧。”祂蛊惑般,“都魂飞魄散吧,来报答我的庇佑与恩泽。”
无数鬼魂萦绕在祂的周围,那些惨叫和哭泣化作实质,吹起了三千界的满头红发。
焚雪化柔水……
神啊神神神痛痛痛……
火在烧,魂灵也在烧。信徒成了铸就神明的最后一把火,也圆满了供神最后的因果。
雨露三千界……
想活想活想活……
这就可以了,谁也不亏欠。可他们却非要耐着魂飞魄散的痛苦,对祂说:“神啊,我想你活,我想你活。”
活着吧,活着吧。
三千界,不,自从祂成为了三千界以来,第一次有了愤怒。这群狡猾的信徒,单凭这句话再一次在祂身上种下了因!也是凌迟神明的千把刀!
他们浴火化作千万只黑色的乌鸟,纷纷扑向三千界,啄食三千界那只完好的眼。
三千界静坐其间,任凭这只眼被啄得血肉模糊,血泪满面。
天上还在下雨,地上正在燃烧,宗门之人隔岸观火,纷纷疑虑起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火里谁在唱歌?”
“不,是女人的声音,女人在叫!”
“无所住……无所住死没有啊!”
火将山烧得通红,黑袍人坐在山顶之上,对下方之景一览无余。
暴雨如注,将他淋得湿漉漉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个死人。那火熊熊地烧在他的眼中,黑袍人抿紧了唇,浑身都在颤抖,他似乎有些冷,正准备离开去山林间找他的酒壶——
忽然,一声乌群的嘶鸣划破天穹。
黑袍人转身,看见河岸边的宗门之人连连撤退,无数黑鸦从火河之中飞出,它们见人就杀,却只吃眼睛。
那条巨蟒在火河中游走,撞开如岩浆般的河水,抬头之时,蛇头上已经坐了个人。三千界被烧得血肉糜烂,露出森然白骨,祂坐在琉璃座上,对宗门的各位笑了笑。
夜已降临。
雨还在下。
烈火不减。
轰隆。
雷声震耳,霹雳砸下,照出了河对岸一张惨白的脸,祂手端莲花,双眼覆纱,正等着黑鸦将对面之人杀戮屠尽。
——齐芜菁猛然从溺毙中醒来,他迎面碰上桑青沉沉的目光,二人此刻正躺在河对岸。
齐芜菁想也没想就推开桑青,而后翻身坐起:“我们得破开镇鬼塔!”
他似乎不愿给自己喘息,甚至无暇追问自己是如何从四独河中上来的。
桑青紧随其后,有些捉摸不透,他道:“你……”
这个“你”字还未说完,齐芜菁猝然回身将他扑倒,而后拔刀刺向他。
桑青慢了一步,被刺中了胸口。
血从胸襟出晕染开。
桑青不觉痛,反倒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齐芜菁一言不发,狠命摁着刀柄,要将刀刃推到最深!
桑青忽然笑了,他握着少君的手:“我帮你。”
齐芜菁杀红了眼,立马摸到腰侧另一把刀,正要拔刀出鞘,却再一次被桑青按住手:“我只有一颗心,你已经刺歪一次了。”
齐芜菁的眼中有滔天恨意,他喘息不止,脑中只有一个“杀”字。
桑青深深地看着他,在他的目光中明白了前因后果,倏忽笑了:“我教过你,杀敌不可留情。”
被杀之人却悠哉悠哉,桑青好整以暇,目光中甚至有欣赏的意味。
“你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无青。”
第38章
过往的火正烧在齐芜菁的眼瞳中,一如他烧断线的理智!
——无青、无青、无青。
混账孽种你何必傻得可以真要杀我不在乎众生好臭佛祖不可杀生父亲帮帮我跪你好不好?
菩萨菩萨求小菩萨显灵。
观音悬天倒辨我,要你无青无我永忘我。
忘、忘、忘!
父亲为何给我取字叫“无青”?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历清霜半死生 ,还要你记我厌我长恨我!
悔、悔、悔!
重新问“我是谁”。桑青桑宛双。我是你的。
弯刀穿心下,桑青目光坦率又疯狂,他握着齐芜菁的手,似乎迫不及待要将心脏和命门都送出去。
“你知道吗?”桑青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他在笑也在喘,“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哪种死法可以让你记我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去死吧。”齐芜菁拧动刀柄,滔天恨意中掺杂着绝望,“你去死!”
然而正在这时,一根尾羽燃火的金箭破风而来!紧随其后的是漫天火光和箭雨!
桑青兴奋道:“那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好吗?”
万箭下坠,桑青却没动。齐芜菁暗骂一声,一脚踹开上方的人。电光石火间,少君拔出双刀,立刻开了扇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