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兰”道:“快送我……送我回去……他在找我,他很快就会找到……”
齐芜菁皱起眉。
“陈佩兰”面颊苍白,脸上倏忽爬满密密麻麻的裂缝,仿佛碎裂的白釉瓷。他摇摇头,将一个荷包塞给齐芜菁:“这个……你用这个可……可进入内宗!我会等你……”
齐芜菁也不啰嗦,收了荷包,又在陈佩兰掌心画了道符纹:“我送你一道秘法,你记好,可以找我。”
“陈佩兰”道:“多谢……”
齐芜菁道:“上马,我送你。”
*
多日后,“陈佩兰”果真找了他。
齐芜菁肃然叮嘱道:“你不要出来,容易引人生疑。给个路线,我们片刻后便来找你。”
“陈佩兰”道:“嗯,你们要多加小心。”
齐芜菁所言真切,几息过后,“陈佩兰”盯着桌上凭空出现的两张薄薄小纸片,满腹疑惑。
他动手戳了戳其中一个稍小一点的纸人,纸人立马弱不禁风地倒在桌上。纸人张口,却是齐芜菁的声音:“请不要戳我。”
“陈佩兰”笑道:“抱歉。”
他移动手指,准备戳大一点的那个。小纸人立马又拦在大纸人跟前:“也不要戳他。”
“陈佩兰”开心,又道:“抱歉。”
大纸人躺在桌上,动也不动,像是死了。齐芜菁在桌上走来走去,问道:“你先前给我的荷包是怎么回事?”
“陈佩兰”拿过三个茶杯:“这相当于我的通行令牌。”
小纸人道:“你将这东西给了我,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陈佩兰”道:“用我的身体。”
小纸人吓得一个趔趄:“用什么?!”
“陈佩兰”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有歧义,解释说:“成熟的婴塔都会做上标记。但魏清灵不让其他人碰我,便自己亲手在我的小腹上画了道刺青。”
小纸人捂住头,震惊道:“所以那夜你是脱衣服进来的?!”
“陈佩兰”摇头:“并没有。”
齐芜菁松了口气。
“陈佩兰”又补充道:“脱的裤子。”
齐芜菁:“……”
大纸人翻了个身,忽然捂住耳朵,像是也被吓到了。
“陈佩兰”泰然道:“少君放心,当时我亵裤还没来得及褪,魏清灵便将我接走了。唔……二位要喝茶吗?”
小纸人郑重其事地摆摆手:“不了不了,会淹死的。”他背手走来走去,“若要进内宗,只能我一人进,宛双君太扎眼,魏清灵甚至都不愿意让他进外宗。”
大纸人坐起来。
“陈佩兰”道:“像今日这样,用纸身不行么?”
“那岂不是一把火,我俩就没了?”齐芜菁忽然顿住身子,望向他,“纸身?我有办法了。”
“陈佩兰”笑道:“那很好啊。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内宗并不可怕,这里的大部分婴塔化人都不具备很高的灵识,他们按部就班地操练,需要达到体魄标准,之后观南宗会想办法去天南海北搜寻魂魄。一旦注入成功,这部分人便会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大纸人道:“镇鬼塔。”
小纸人说:“吓我一跳。”
“陈佩兰”道:“不错。最凶邪的地方便是镇鬼塔,那里镇着婴塔的本体。”
说到这个,齐芜菁便想到三千界,他有些没明白,四独河里不该有三千界的魂魄才对。
三千界能帮助屈氏从四独河里脱身,祂自个儿更不应该困在里面。齐芜菁攀着茶杯,躬身喝茶:除非,三千界自愿将魂魄留在四独河中。
“唔唔——!!”
纸人刚沾上水,霎时间变得头重脚轻,一头全栽进去了。“陈佩兰”吓得一愣,连连道歉,立马将扑腾的少君提出来,大纸人伸出胳膊,“陈佩兰”便将濡湿发软的小纸人放在他怀里。
“陈佩兰”歉疚道:“少君没事吧?”
少君是谁?
齐芜菁丢了面子,软趴趴不动,装死。
“陈佩兰”更亏欠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少君,一定要遮住泪痣。我适才察觉,少君的那颗痣是供人搜寻的诅咒。”
*
妆镜前。
齐芜菁扬高面颊,任由桑青揉红他的眼尾。少君有些不耐烦:“遮颗痣而已,又不是你脸上的珍珠,怎么这么久?”
桑青捏着少君的下巴,俯身道:“脂粉颜色要同你的肤色相贴,你太白了。”
两人鼻息交错,齐芜菁错开目光:“你就是想摸我。”
“不是我,”桑青用指腹摩挲过少君的皮肤,“是你太容易红了。”
齐芜菁被他摸得有些热。
少君目光危险,正准备惩罚小狗,桑青却似有防备似的,刚好撒手:“我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不如我们将人杀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