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有一个悖论。”清水悠停下脚步, 黑眸中透出困惑,“那个时间,它还在你的身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从我这里带走。”
鹤丸国永摊摊手,表示自己毫无头绪。
事实上,他如今已并不怎么在意能量的来源。虽说那可能是大家手中仅剩的有关审神者的线索,但别忘了他本也对那位主人没什么感情。
见自家主公烦恼的模样,他干脆转移话题:“说起来,主公,在你去朋友家做客的时候,说不锻刀是为了我们——主公原来是这样想的吗?”
太刀金眸闪烁着奇异的光,目光湛湛地望着眼前的审神者。
清水悠回过神来:“你说……啊,是那件事。确实是有这个因素。”
没等鹤丸国永说出下一句话,他就点着下巴回忆起自己的打算:“唔,不过更多的其实还是因为这里终究不属于我吧。在这里锻刀的话,感觉对新刀和原住民都不太公平呢,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个想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鹤丸国永却在原地愣了半天。
等、等等。他好像、似乎,的确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一件事。
主公最初去和光坊谈判的时候,他是不是说……
他最后会离开这个本丸?
-
今天的日程表没什么大事,初步的问题已经解决,清水悠便稍微从刀剑们身上收回注意力,将重点转移到本月课表上。
最近的事情就是两天后将要开启的地下城,说起这个,待办事项倒是还剩不少。
因为所剩时间不多,所以他也没打算再继续拖下去,打算回到本丸日常视察日课情况之后就挨个处理。
说起来,和这个本丸谈开的第一天,清水悠便发现,事情好像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以往一直对他执行冷处理的刀剑们几乎全走出了门,见到他时虽然还有些尴尬,却也会向他问好。
走廊上有刀喝茶,万叶樱下有刀野餐,本丸四处都有短刀的笑闹声,就这么看起来已然和普通本丸没什么差别了。
但清水悠却感到有些烦恼。
烦恼的第一点在于,自己似乎走到哪儿都会偶遇一振加州清光,第二点则是——
“鹤丸殿。”他想要叹气,“你是想在一天之内把之前缺失的近侍职责全部补回来吗?”
鹤丸国永哈哈一笑:“怎么会呢,那在一天之内可补不完啊。”
清水悠:“……”我说的是这个吗?
他随口吐槽道:“到底是谁让你做近侍的,没有人反对过吗?我想想,不然近侍也从明天开始轮班,你觉得如何?”
这话显然只是玩笑话,除了日课必要事件以外,清水悠没打算动这个本丸里的任何东西。
但鹤丸国永却没第一时间接话。
清水悠疑惑地回头,正对上他那一双金色的眼眸。
他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
白色的鹤愣在原地,如同忽然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骤雨打湿了翅膀,分明头顶日光正好,却晒不干羽翼深处的潮湿。
他就像一时间忘了应该要怎样飞翔。
他失神的反应只有一瞬,在清水悠看过来时就迅速调整好了自己,却仍被后者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情绪异常。
清水悠直白地问:“怎么了?”
鹤丸国永扬起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清水悠却直接打断了他下意识想要模糊过去的敷衍说辞,兀自猜测:“我没提什么特殊的。所以是近侍的问题?”
“你不想被换下来?”
“主公。”鹤丸国永忍不住叫道。
清水悠盯着他看一会儿,最后松了口,将视线挪开。
“要提交地下城名单了,”他转换话题,“你来替我看看,该带什么队伍吧。”
鹤丸国永立刻应道:“好。”
他有些松了口气,似乎又感到怅然若失。看着前方主公的背影,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那突然被点出的自己‘近侍’身份的由来。
为什么无人反对?
因为他作为操纵梦境的主体,要留在离审神者最近的位置。
也因为,那是那一位消失之前的……
最后一个指令。
真奇怪。
还以为自己已挣脱了枷锁。
原来只有在将要展翅高飞的时候,鹤才会明白自己脚上究竟是否存在镣铐吗?
两人回到了天守阁,清水悠把刀账翻开,再把时政发来的公告放在旁边。
游戏里的地下城他倒是参加了不少次,该挖出来的他是一振没见到,累计击破数量却极为可观。
但这除了证明他游戏经验丰富以外,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实和游戏无论如何都是两回事。
并且,地下城和模拟训练不同,都是造成的真实伤害。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让刀剑们出了什么问题。